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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好不容易挨到机场专线靠站,诸航从一堆提包拎箱的旅客里挤出来,感觉自己都快被压扁了。
&esp;&esp;机场还是一如既往的人流如潮,似乎每个人都在忙着赶路,谁也不敢停留,慢了,就会被这个时代所抛弃。
&esp;&esp;抛弃又怎样呢?可能没人想过,只是看别人都这样,也就随波逐流了。其实被抛弃了也不会怎样。不是有人选择归隐山林,过断网断电的最原始最素朴的生活。那种也太极端,心若静了,在哪里都会安然度日。
&esp;&esp;诸航今天是来接人的,她故意来早了,想找个地方靠着补个眠。对面一家咖啡厅人不多,她点了杯咖啡,窝在角落的一张沙发上。又是两夜没睡,不过,这回出门,她有洗澡有换衣服,对得起广大市民。
&esp;&esp;真的太困了,坐下不到两分钟,眼皮上下就黏在了一块。诸航放任自己准备进入深度睡眠,反正手机设了闹钟,不担心错过航班到港。
&esp;&esp;半梦半醒间,面前多了一个人。她挣扎了很久,才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哦,是帆帆那位美术还是历史老师的?上天,她自动把这号人物给抹干净了。这是又来她面前刷存在感了吗?
&esp;&esp;她没有打招呼,就静静地看着他。老师的样子看上去比她熬的夜还多,两眼血丝,满脸胡茬,外套里面的衬衫,领子一个角翻着,一个角卷着。
&esp;&esp;“需要什么条件,你才能停止现在的一切?”老师的声音也是哑的,像被砂纸磨过。
&esp;&esp;诸航耸耸肩:“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esp;&esp;“蓝色鸢尾不是你吗?”
&esp;&esp;“我脸上有刻这个纹身?”
&esp;&esp;“够了,都是行内人,咱们就明说了吧!”
&esp;&esp;“你错了,还不够,远远不够。”诸航拿过咖啡,打开盖子,奶放太多了,说是咖啡,还不如说是牛奶加咖啡。
&esp;&esp;“你不要太过分,我们会让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老师凑近诸航,恶狠狠地说道。
&esp;&esp;诸航笑了,装得像个黑老大,内心原来是个小白啊!“来吧,真刀实弹,我等着。哦,想起来一件事,凌晨两点十八分,一个叫阿杰的人给你发了封邮件,告诉你,前面的订单没办法完成了,所以你应该得的那份酬劳也给不了了。”
&esp;&esp;“你······你监控我的邮箱?”老师一下子就慌了。
&esp;&esp;“你的邮箱又没什么有用信息,监控?我很闲么?”
&esp;&esp;“别说得这么无辜,这一阵子深海里的暴风骤雨,不是你掀起的么?”
&esp;&esp;诸航认真地想了一下,不耻下问道:“你说的深海是今天全球热议的那个深海么?啊,难道真有专家们讲的那么恐怖,我以为深海里最多装些国家绝密资料和银行的一些个人信息呢!专家说,那不过是九牛一毛,这个世界上很多不法交易都是在深海进行的,买卖军火、毒品交易、雇凶杀人、抢钱洗钱,甚至还有人口买卖······你在里面也有店,卖啥?”
&esp;&esp;老师差点一口气背过去:“诸航,别装小白兔了。”
&esp;&esp;诸航点点头:“行,那咱们一起现形吧,西蒙先生。”
&esp;&esp;“你······怎么认出来的?”老师这回真不是装了,是真的愕住了。
&esp;&esp;“淡定,淡定,我没报警,再说,你也不在中国的通辑名单上。我先夸奖一下,你的整形很成功,几乎以假乱真。我其实也不是很确定,刚刚只是试探一下。我记得你以前对自己那张脸特别自恋,怎么舍得动刀的?哦哦,情势所逼,失时的凤凰不如鸡。”
&esp;&esp;西蒙都快疯了:“别岔话题,你给我回答。”
&esp;&esp;诸航气定神闲道:“西蒙先生,你也许觉得你是这个世界上的王者,呼风唤雨,偷天盗日,只要你想,都可以做到。我们中国有句古语,叫强中更有强中手,能人背后有能人。你的中文不错,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你完全可以活在自己假想的王国里,作威作福。你故意整了张普通脸,找了份普通的工作,你以为这就是大隐隐于市了。好吧,成全你,满足你的自以为是。可是你从来就不是一个耐得住寂寞的人,何况你来中国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试探我么,所以说从你动了这个念头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了是个失败者。”
&esp;&esp;“你以为你赢了么?”西蒙也豁出去了,阴冷冷地笑道,“这次是那个小鱼儿,下一个,你猜会是谁?”
&esp;&esp;诸航微微抬起身,凑近西蒙,用近乎耳语的声音说道:“西蒙先生,原先你轻哼一声,深海就掀起巨大的波澜。现在呢,你和一个低级廉价的杀手有什么区别?太可怜了。”
&esp;&esp;“你的激将法对我没用,知道怕了吧?”西蒙脸涨得通红,搁在桌上的手不自觉地颤抖着。
&esp;&esp;诸航摇摇头:“这不是激将法,而是提醒。你应该非常清楚,哪怕是狡猾如蛇的杀手,只要扼住他的七寸,就能置他于死地。”
&esp;&esp;西蒙面目狰狞:“你······”
&esp;&esp;诸航站直了身,笑了:“你果真听懂了,不错,”诸航指着西蒙,“现在的你,早已没有资格做我的对手。”她突然端起面前的咖啡,朝着西蒙就扑了过去。“叫嚣什么,一个蹩脚的小丑。”说完,诸航就高昂着头,从僵成木鸡的西蒙身边走开。走到门口,她回了下头,尽管西蒙没有看过来,她还是冲他高高地竖起了一根中指。
&esp;&esp;机场广播里传来梓然航班到港的消息,等人取了行李,出航站楼,还得有一会。诸航站在接机的人群中,她没有回头看。她知道西蒙没有跟过来。如果猜测不错,他今天是来这坐飞机离开的,遇见她,完全是巧合。就是这么个巧合,让这些日子焦头烂额的他失控了。诸航撇嘴,这太不西蒙了。看来,所有的人都有软肋,西蒙的软肋应该是他那个假想的王国,她的呢?
&esp;&esp;诸航心狠狠地一疼,逞了一时的口舌之快,又如何?能让小鱼儿回到梓然身边么?
&esp;&esp;西蒙有一句话说得不错,她刚刚确实是在激将他。是西蒙先朝她开了枪,然后她给予了猛烈地回击,甚至是一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狠绝,这把西蒙惊住了。接下来,他是要养精蓄锐,准备卷土重来,还是不闻不顾地一雪前耻呢?她希望他是不闻不顾的,深海永远是深海,她不是神,做不到一切尽在掌控中。她不能给他时间休整、调兵遣将,现在唯有一场乱战、恶战,她才能寻到一丝生机。
&esp;&esp;好像他有被激到了,好事!诸航缓缓地吁了口气。
&esp;&esp;视线里,梓然推着行李过来了。诸航正准备举起的手蓦地像失去了气力,怎么也举不起来了。她看到了梓然身边走着的一对半百憔悴不堪的男女,那是小鱼儿的爸妈。她该怎么招呼?说些什么呢?
&esp;&esp;诸航慢慢地往后退,将自己缩入人群中。梓然手机响了,他边接着电话边四处张望。诸航允许自己再看了一眼梓然,然后果断地转身,急步走到下面的公交站台,没问方向,上了一辆即将出发的大巴。
&esp;&esp;当大巴驶出机场,她的眼眶不禁潮湿了。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她刚生了小帆帆,和首长还没真正一起生活。有一天,首长出差回来,不知怎么说动了她来接机。他们一起坐车进市区,一起吃了晚餐,一起逛了街,一起给小帆帆买了衣服,给唐婶他们买了礼物,对,那时快过年了。顺理成章,首长也讹了她一条围巾,羊绒的,特贵。她那时还是个穷人,钱刷出去,心疼得滴血,感觉手里的卡都变轻了。
&esp;&esp;想到这,诸航噗嗤笑出声来。那真是一段美好而又有趣的时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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