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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李桑柔确实饿了,她一向不客气,挑着自己喜欢吃的菜,吃了一碗多米饭,又喝了半碗鲜虾浓汤,满足的舒了口气。
&esp;&esp;“他们家酿的酒也不错,到那边看看景喝几杯?金梁晓月,也是一景,虽说这会儿离拂晓还远,不过,也能赏一赏。”顾晞指着靠近汴河的那片赏月之地。
&esp;&esp;“好。”李桑柔笑应,和顾晞一前一后,出了暖阁。
&esp;&esp;两把舒适的椅子,和一张小桌摆在愈老愈翠的桂花树下,桌子上放着的琉璃杯银壶,在月光下晶莹透亮。
&esp;&esp;李桑柔坐在椅子上,欠身倒了杯酒,抿了一口,满意的眯起了眼。
&esp;&esp;这酒极好。
&esp;&esp;“这金梁晓月,我陪大哥看过好些回。”顾晞舒服的伸直长腿,抿着酒,仰头看着半弯的弦月。
&esp;&esp;“王爷经常出来吗?”李桑柔有几分意外。
&esp;&esp;她到建乐城将近两年,从来没听说过那位大爷出过那座皇城。
&esp;&esp;“很早以前了。”顾晞的话顿住,沉默片刻,才接着道:“那时候,姨母刚刚大行,大哥开始修道,修的很虔诚,常常让我推着他,到这儿来看拂晓的月色,说是,天地精华所在。”
&esp;&esp;李桑柔沉默听着。
&esp;&esp;那位大爷的腿,那场病,以及,一切,都不能多想,她不但不想触碰,连靠近都不愿意靠近。
&esp;&esp;她离这种事儿越远越安全,再说,搅进这种事里,实在没意思。
&esp;&esp;“大哥喜欢坐在金梁桥上,就是那里,仰头看着天上的寒月,一动不动,那时候,大哥瘦得很,我等在桥下,常常看着看着,就哭的不能自抑。”
&esp;&esp;李桑柔低低叹了口气。
&esp;&esp;站在云端的人,和深在泥潭中的人,某些悲喜,是一样的。
&esp;&esp;“姨母走的时候,我和大哥都在旁边,阿玥没在,姨母说,阿玥肯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说她想安安静静的走,不想听到哭声。”
&esp;&esp;“先章皇后,也就三十出头吧?”李桑柔想着顾晞和顾瑾的年纪。
&esp;&esp;“嗯,三十五岁。正当年。”顾晞往后靠在椅背里,慢慢抿着酒,抿完一杯酒,欠身又满上,才接着道:“章家人,长寿的也有,极少。”
&esp;&esp;“文家有不少少年将军在军中,章家呢,都有什么人?”李桑柔想着这个章字,忍不住问道。
&esp;&esp;姓章的文臣武将,她好像一个都没听说过,一个都没有!
&esp;&esp;“章家……”顾晞拖出个长尾音,片刻,笑道:“说起来话就长了,反正咱们今天也没什么事儿,就说说闲话儿。
&esp;&esp;天下大致安稳下来,是从南梁杨家借一场婚礼,屠了文氏一族,一统江南之后,离现在,也就百年左右,还不到百年。
&esp;&esp;百年之前的七八十年里,天下群雄纷争,战乱四起,民不聊生。
&esp;&esp;一百二十年前吧,沂州淮扬一带,有一位姓方的镖师,带着同乡族人,竖旗自立,筑城自保,方镖师有勇有谋,很快就成了一方势力,投奔者很多。
&esp;&esp;方镖师自立之后家。”
&esp;&esp;李桑柔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esp;&esp;顾晞笑起来,“姨母就是方大当家嫡亲的曾外孙女。
&esp;&esp;方大当家的丈夫姓何,嫁进章家的这位何氏曾祖也是个见识不凡得,嫁入章家后,从不提起过往身世。
&esp;&esp;章家是书香耕读之家,从何氏曾祖起,章家人三代之后,就离开泰州,移居各地,只在每五年修谱时,才齐聚泰州,共祭先祖。
&esp;&esp;姨母这一支,人丁稀疏,姨母是独女,唉。”顾晞低低叹了口气,“说起来,”顾晞提高声音,“当初,文家残余的子弟以泰州为家,也是奔着何氏曾祖去的。
&esp;&esp;文家和章家,虽极少联姻,却是通家之好。
&esp;&esp;我母亲就是在章家长大的,被先章皇后视为嫡亲妹妹。”
&esp;&esp;“这位方大当家……”李桑柔想说什么,却又觉得无话可说,这位方大当家,令人仰视,却又让人心酸。
&esp;&esp;乱世之下,她护得一方平安,何等艰难,最后的解脱,是真正的解脱,也确实解脱了,直到今天,京东淮南一带,一直安居乐业。
&esp;&esp;“姨母给方大当家写过传略,大行时带走了,我没看到,大哥看过。
&esp;&esp;姨母,”顾晞的话哽住,好一会儿,才接着道:“我那时候小,姨母刚走那两年,大哥常常和我说姨母,一说起来,就是大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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