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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隐约做了一个遥远的梦。
&esp;&esp;梦里头,她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她父母尚在,城澄无忧无虑,很是贪玩。隔壁孙员外和冯老爷家的儿子打石子儿仗,她私心觉着冯老爷家的儿子比较好看,就站在旁边观战,为他助威呐喊。
&esp;&esp;谁知孙少爷一失手,一颗石子儿正砸在她的小脸蛋上,开出一朵血花儿。那厮甚不要脸,在她眼窝处留了道伤疤,还哭着闹着不肯娶她,真是王八蛋。
&esp;&esp;爹娘畏他家权势,不敢算账。那冯小哥儿倒是个好人,说要对她负责。可惜呀,没过几年他们就全家搬走了,从此再无音信……
&esp;&esp;回想起年幼时期喜欢过的真相
&esp;&esp;“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她轻抚小腹,低声细语,“最近我总是很困倦,浑身都没有力气。口味也变了不少,完全不像过去的自己。我悄悄问了府里的嬷嬷,她说刚怀身子的人都是这样,可之前……之前我并没有这样的感觉。”
&esp;&esp;事已至此,两人大概推断出来,她腹中的孩子是他的骨血。他的心忽然柔软起来,心疼面前这个柔弱的女子。她不想让他误会,以后委屈了他们的孩子,所以宁愿自暴伤疤,将她心底最羞耻的部分展露在他面前,以示她的诚意。这样的姑娘,怎能不叫他疼爱又怜惜。
&esp;&esp;看她那样可怜地蜷缩在那里,他突然很想将她抱在怀里。可又怕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会吓到她,只好改为安抚地拍了拍她削瘦的肩头。
&esp;&esp;“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以后好好养着身子,本王不会亏待于你。”
&esp;&esp;裴启旬知道,若是想要得到她的心,他本应该说一些更加婉转动听的情话,趁她最脆弱的时候在她心里博得一个位置。可那些情意绵绵的句子就好像梗在喉咙里的刺,饶是他费了天大的力气,都无法说出口逗她开心。
&esp;&esp;原因很简单,他还是要面子。她对他那样疏远,他怕自己把从未向旁人展露过的真心交给她,她却不屑一顾地踩在脚下。或者更有可能的是,像她平日里表现出的那样,如同见了豺狼虎豹一般避之不及。
&esp;&esp;就如她现在这般,听了他的话,不见多少感动,只是一副低眉顺眼之态,轻声应了个“是”。这显然不是她的本性,他知道,她只是不想再同他说话了。她的心底有一座小小的寂寞的城,而他手中没有通向城内的那把钥匙。
&esp;&esp;“你好好休息,本王先回去了。”他叹了口气,终究是没有忍住,在那巴掌大的小脸上轻轻一抚,“有什么事情,来书房找我,不必通传。”
&esp;&esp;这是他罪名
&esp;&esp;罪名
&esp;&esp;春夏交替的时节,正是恼人时候。裴启旬向来眠浅,几声早蝉便叫他再也无法入睡。沉静的眸子在漆黑的黎明里缓缓睁开,他坐起身来,指节轻敲几案,于这屋内的寂静两相对比,足以让外头的庄征听见。
&esp;&esp;晨曦掌灯,洗漱一番过后,只见庄征从袖中献出一份文书。裴启旬草草睨过一眼,拿起小黄门端着的帕巾拭手,道一句:“念。”
&esp;&esp;庄征一字一句念下,信中所述大致情形便已心中分明。河运监管,朝廷年年拨银修缮,实在难出清贫官。东河总督悄悄没下了不少银子,此举也是常有的事。只不过,往年的雨下不了这般勤,如今碰上水患,也算他走背运。如今求到荣王府来,无非是希望裴启旬念在以往的交情,帮他在京中遮掩一二。等他从南河总督处借来了灾粮和救兵,把这件事掩过去便是。
&esp;&esp;兹事体大,只怕南河总督不会轻易调兵。裴启旬掂量过他们的交情,决定烧了这封信,只当从未听过此事。
&esp;&esp;也是当今皇帝流年不利,登基头一年,淮河就发了大水,连淹了好几座城池。东河总督求爷爷告奶奶,试图掩盖此事,结果反倒延误了救灾。
&esp;&esp;皇帝闻知此事之后震怒朝堂,立即派出奕郡王为钦差,专门调查此事。
&esp;&esp;由于水灾之故,皇帝忙得焦头烂额,六部尚书自然空闲不到哪里去。荣王所掌管的兵部虽然不负主要责任,但也要派兵前去灾区维稳。他刚接手兵部不久,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了解大齐的兵力详情。是以漂在外面的时间居多,在府里的时候却是寥寥无几。
&esp;&esp;水灾的事情,城澄也听说了,还捐了好多体己。只是她如今一个双身子的妇道人家,救灾之类的事情实在力不从心。身边的丫鬟们为了让她宽心,只挑好消息讲给她听。却从来不叫她知道,外面都在传的一些风言风语。
&esp;&esp;不知从何时起,京中渐渐传出小道消息,称这次淮河大水之所以泛滥成灾,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东河总督董坤都贪赃枉法,修坝时偷工减料,没下了银子。
&esp;&esp;原本这些事情都是和荣亲王府八竿子打不着的,谁知董坤都被抓之后突然把荣王招了出来,说他贪下的那些银子,大多孝敬给了裴启旬。
&esp;&esp;这件事情,若说是冤枉了裴启旬,也不尽然。东河总督和他有旧,每年的孝敬都是少不了的。但若说修建大坝时贪下的大头都进了荣王府的库房,那便是诛心之言了。
&esp;&esp;董坤都招供之后没多久就咬舌自了尽,除了他的这份口供之外,没有留下半点证据。大理寺、都察院、刑部三司凑到一块儿审了一个月,还是不知应当如何处置此事。只得将案情经过记录在案,尽数上交朝廷。
&esp;&esp;皇帝将案宗看了一遍又一遍,最终吩咐安福海:“传荣王进宫。”
&esp;&esp;这下可再瞒不过城澄,她惊慌起来,坐立不安地看向二门。
&esp;&esp;谷雨劝她:“王妃,这都什么时候了,您快去看看殿下吧!”
&esp;&esp;她抚上已经隆起的小腹,一咬牙,起身刚走出两步,忽见一人身着亲王朝服,穿戴整齐地朝她大步走来。
&esp;&esp;“殿下,”她语速急促,“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东河总督会说是你授意他……”
&esp;&esp;裴启旬瞥了眼她在情急之下抓在自己双臂上的柔荑,含笑说了句:“你信么?”
&esp;&esp;她不迭地摇头:“怎么会呢,王爷是为国征战沙场的大英雄,怎么会做这种事……”
&esp;&esp;他笑意更深,帮她掖起鬓边的散发,气定神闲地说道:“放心,本王去去就来。”
&esp;&esp;半个时辰过后,乾元殿外,宫人通禀,荣亲王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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