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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观亭月不动声色地缄默着。
&esp;&esp;床上的青年眉头紧皱,许是觉得身体不适,他烦躁地侧过来,面向她这边。
&esp;&esp;疏朗的面容有轻愁几许,淡淡的酡红格外明显。
&esp;&esp;观亭月安静地看了一阵,拿手背贴上燕山脸颊,轻轻蹭了蹭,后者的体温仍旧些微带烫。
&esp;&esp;他在睡梦里似乎察觉到什么,饶是闭着眼也准确无误地握住了她的手,放入自己怀中。
&esp;&esp;“……你也不必太过担忧。”李邺发现她不说话,怕吓着小姑娘,欲盖弥彰地找补,“官场嘛,不都是你来我往的关系么?谁手里没几个短处?很常见的。”
&esp;&esp;她没能把手抽走,正好仆役端来铜盆热巾,于是就着热汤仔细地给燕山擦拭。
&esp;&esp;“李将军是怎么认识燕山的?”
&esp;&esp;观亭月冷不丁地发问。
&esp;&esp;对方怔了一怔,旋即好整以暇地靠在椅子上笑,“这要说起来,话就太长了。”
&esp;&esp;他十指交叠地思索片刻,“观姑娘应该还记得,观老将军当年是因何而死的吧?”
&esp;&esp;观亭月握着面巾的手猝然一滞。
&esp;&esp;某一瞬间,她的神情冷凝得十分可怕,刀锋般寒光外露,但那样的失态也仅仅只在一瞬,片晌她便调整过来,仍低头拧干巾子。
&esp;&esp;“当然记得。”
&esp;&esp;“先考是战死的。”
&esp;&esp;李邺冷冷地逼问:“他真的是战死的吗?”
&esp;&esp;观亭月秀眉一动,终于不满地抬眼看他,“李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esp;&esp;“嚯,别误会。”后者瞧出她神色不善,立即识相地放松了态度,“我没有要揭你们家伤疤的打算。”
&esp;&esp;“只是,要说燕山的过往,就不得不重提观老将军的旧事。”
&esp;&esp;李邺平心静气地坐在对面,望着她的双眸里满是长辈看待小辈的温和,“小姑娘。”
&esp;&esp;“我知道你们——以及许多人,对外宣称观林海与北部元兵交战,死于襄阳城郊。”
&esp;&esp;他字字和缓,语气堪称温柔,“昔年,他作为援军抵达襄阳南门,谁知守军的城门一夜未开……以致观氏一族腹背受敌。”
&esp;&esp;“你父亲是被乱箭射死的,对吗?”
&esp;&esp;观亭月的五指猛然收紧,几乎掐入了燕山手背。
&esp;&esp;许久她才看清自己掐的是什么,慌张而无措地松开。
&esp;&esp;“我……”
&esp;&esp;刚刚开口,李邺厚实的手掌就落在了她肩膀之上。
&esp;&esp;怜惜且宽容地喟叹道:“七年了。”
&esp;&esp;他说,“你心里,也不好受吧?”
&esp;&esp;这句话好似溟濛暗雨中最尖锐明朗的一束光,笔直地刺进了她心窝,观亭月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未能将自己浮躁的心思沉淀下来,反而如鲠在喉。
&esp;&esp;整个晚上,李邺的性子简直平和得不像话,他将嗓音放得极低缓,耐心十足地娓娓交谈,仿佛扮演了某个于她而言阔别已久的角色。
&esp;&esp;桌上的茶水由热转凉,纵然聊了半宿,两个人却谁也不曾动过。
&esp;&esp;夜风悲怆地响在梢头,下了一日的大雪停了,积雪压折树枝,簌簌地砸到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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