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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第2页)

&esp;&esp;宗吾住进了一家很擅长心脏移植的医院。因为离家远,父母决定搬家。母亲还辞掉了工作,几乎每天都来医院照顾宗吾。

&esp;&esp;班上的朋友带着千纸鹤和集体信来看望他,对大家的鼓励,他一边道谢,一边暗中嫉妒他们的健康。

&esp;&esp;“没事的,只要移植手术做完,你就又能健康地玩耍啦。”母亲是这么说的,但听上去不太像真的。当时宗吾不明白,但事后回想,情况是明摆着的。

&esp;&esp;虽说移植心脏就能得救,但首先得有心脏提供。而在日本,几乎无法期待会有来自儿童捐献的器官。

&esp;&esp;如果有可能的话,只能去国外移植。宗吾记得父母当时有过这样的交谈。

&esp;&esp;那好像要花一大笔钱,而以宗吾目前的状态,长途旅行是很危险的——父亲为难地说。宗吾仍清楚地记得,听了这话,母亲拼命忍着,不让泪珠掉下来。

&esp;&esp;住了大概半年的院之后,宗吾陷入病危,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他听到枕边有人在呼唤,却无法回答。

&esp;&esp;是要死了吧,他想。或许就要这样躺在床上死掉了。他觉得死了也好。每天这么辛苦,这么不自由,这么毫无期待,就算活下去也毫无意义。

&esp;&esp;虽然一息尚存,却没有摆脱病危状态。每天他都做好了死去的心理准备。

&esp;&esp;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

&esp;&esp;捐献者忽然出现,宗吾接受了移植手术。他无法立即相信,可这的确是真的。之后的事情他不太清楚,只知道自己被搬到了好多地方,有人触碰自己的身体,还有许多人在讲话。推进手术室的时候,父母送了他一路。母亲祈祷似地双手合十放在胸前。

&esp;&esp;之后他就不记得了。醒来时,周围的样子已经改变,他到了集中治疗室。

&esp;&esp;他听说心脏移植手术非常成功。

&esp;&esp;那是三年前的四月二日。

&esp;&esp;他又住了一段时间的院,但这个住院的意义和术前已经大不相同了。每天都是新鲜的,一边观察着是否会出现排异反应,一边期待着出院。起坐练习,行走复健,一切活动他都想去做。

&esp;&esp;就算动得飞快也不会感到难受。食物很美味。能够大声说话。这些顺理成章的事让他十分开心。

&esp;&esp;在复健期间,他还交了个朋友。不过,他们之间相差六十多岁。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瘦削老人总是带着一把尤克里里琴。

&esp;&esp;“这是我唯一的乐趣啊,又能弹琴了,简直像做梦一样。”老人用有些怪异的口音欢快地说。

&esp;&esp;听老人说,他在几年前出了事故,伤到了头部,手脚完全瘫痪。但接受了引进最新科技的手术之后,他又能够动弹了。

&esp;&esp;“在大脑里植入电极,捕捉到想要运动的脑电波之后呢,就通过装在背上的装置,把信号传递给脊髓,手就能动啦。”老人有些笨拙地拨着尤克里里的琴弦,“不知道是谁发明的,真是太厉害了。医学真伟大啊。”

&esp;&esp;老人说的话有点深奥,宗吾不太能理解,但“医学真伟大”这一点,他深有同感。

&esp;&esp;术后三个月,宗吾出院了。从那之后又是两年多过去,一家人终于决定搬回原先的公寓。搬到医院附近的时候,他们舍不得原来的房子,就租了出去。

&esp;&esp;现在,宗吾正走在回家的路上,那个他曾经住过,以后要继续生活下去的地方。但他下车,并不是想追忆一下这条充满回忆的回家之路。

&esp;&esp;他的目的地是那栋宅子。

&esp;&esp;那栋有美丽少女在轮椅上沉睡的宅子。不知为什么,手术后,他无数次梦见过那里。它似乎在呼唤着宗吾。

&esp;&esp;可是……

&esp;&esp;到了那儿,他发现宅子已经不见了。建筑物、围墙和门统统消失不见,成了一片空地,连一点痕迹都不曾留下。有一瞬,他甚至怀疑那栋宅子只是自己的幻觉罢了。

&esp;&esp;他叹了口气,打算离开。这时,他忽然闻到了玫瑰的香气。

&esp;&esp;又是玫瑰,他停了下来。这在手术后也经常发生。可环顾四周,并没有看见玫瑰的踪迹。

&esp;&esp;宗吾轻轻地将手放在胸前。这玫瑰香,或许是心脏原来的主人带来的吧。

&esp;&esp;他坚信,那个给了他宝贵生命的孩子,环绕在深深的爱与玫瑰香气之中,一定非常,非常的幸福。

&esp;&esp;本书由明朗1997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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