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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张志为愣了下：“春哥儿你说，你想得周到，咱们得大方点。”

&esp;&esp;“这话说得才像样。”陈玉春对着他笑：“给草哥儿买两身好点的春裳鞋袜，你隔三差五的买条肉或拎条鱼杀只鸡或鸭都行，送到陈家去。现在手里略略宽松了些，也该给大壮和安哥儿置办两身好点的衣裳，回头我一道买齐。”

&esp;&esp;“听春哥儿的，都听你的。”张志为难得的活泛：“我不上老屋去帮衬，有点空闲，我上陈家去看看，能搭把手就搭把手。”

&esp;&esp;陈玉春笑吟吟的看着他：“哎哟，我家汉子这是开窍了呀。”

&esp;&esp;张志为憨憨地笑。

&esp;&esp;过了会，张志为随口问了句：“春哥儿，若是三弟留我吃午饭，我吃还是不吃？”

&esp;&esp;“三弟开了口，你想吃就吃呗。”

&esp;&esp;

&esp;&esp;今儿有点月光，尽管不甚明亮，陈玉春便没有拎灯笼照路。

&esp;&esp;从张家到陈家，这条路他走了无数回，熟悉的很。

&esp;&esp;被朦胧月色笼罩的苦竹村，依旧伸手难见五指，整个村子静悄悄，没有一点声响，连虫鸣鸟叫都无。

&esp;&esp;公鸡尚未起鸣，可以说是半夜三更。

&esp;&esp;空气里沁着早春才有的寒凉，呼吸间，寒意直达心坎，冻得直打哆嗦。

&esp;&esp;陈玉春加快了脚步，甚至小跑了起来。

&esp;&esp;很快，他就到了陈家屋门前。

&esp;&esp;陈家屋门口挂着两个灯笼，有风轻拂灯笼微微晃动，光影昏暗却又透着厚重的温暖。

&esp;&esp;“来了。”陈老爹隐约听见点动静，开了屋门，果然是大儿子：“就知道你不会拎灯笼。”今儿有点月色，他清楚自家的孩子，就提前将灯笼给挂上。

&esp;&esp;一会儿，将物什吃食搬上牛车，也得挂灯笼照亮。

&esp;&esp;“你跑过来的？”进了灶屋，陈老爹拿了干净的巾帕给大儿子擦身上沾的露水：“去火塘旁坐会，暖和暖和身子。”又问：“两孩子怎么办？”

&esp;&esp;“回头他爹送过来。”

&esp;&esp;屋后鸡圈里公鸡响起第一声鸣叫，陈玉平正好推门而入。

&esp;&esp;“阿爹，大哥。”

&esp;&esp;要说也没多少活，卤肉卤猪蹄卤猪肠茶叶蛋等，昨儿都已经卤入了味，直接装桶提牛车上就行。

&esp;&esp;剩下的琐碎事，蒸馒头揉粉醒面等，倒也轻松就是颇为功夫。

&esp;&esp;馒头可以在家里蒸出来，馍馍却得到店里现做。

&esp;&esp;为此，二哥还特意在木绷里砌了个烤炉，用锅灶烤太慢了。

&esp;&esp;“昨儿大哥夫有什么反应？”陈玉平好奇的问了句。

&esp;&esp;陈玉春细细地说了起来。

&esp;&esp;父子三个边忙着手头的活边闲话家常。

&esp;&esp;火塘里偶尔响起噼啪声，窗户支了个小缝，有丝丝缕缕的风钻进来，火苗宛如少女轻盈的舞姿，努力的想要够着铁壶，眼下还不需要开水，铁壶半高挂着，除非往火塘里加柴禾，否则这火苗是怎么着也够不到铁壶。

&esp;&esp;温暖的火塘旁，角落里阿灰阿黑团挤在一个窝里，紧紧相挨，阿黑睡得呼香呼香，阿灰却没有，它盯着火塘里跳跃的火苗，黑黝黝的眼睛，看的津津有味，小爪子挪啊挪，有点儿跃跃欲试的不安分，同时也知道这玩意儿是不能碰，毕竟爪子才刚好。

&esp;&esp;“他还问我，如果平哥儿喊他吃午饭，他是吃还是不吃。”陈玉春说着自个给逗乐了，笑得眉眼舒展：“以前他可从来不会这么说话，估计是这阵儿吃得实在太差，咱们没管他，张家那边更不会管他，尝到了苦头，总算有点开窍的样子。”

&esp;&esp;陈老爹乐呵呵地笑：“这样好，他要是能改好，你也别太强势，也对他好点，总归是人心肉长。”

&esp;&esp;“可千万不要听阿爹说的话。”陈玉平赶紧出声：“他这哪是开窍，分明还是原模样。昨儿晚上话说得漂亮，是因为你做了顿丰盛的晚饭，这是惊喜他心里高兴，久违的像样晚饭呐！第二则是你拿出来的钱，只怕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被闪亮亮的银子给震住了，第三讨好般的问你吃午饭的事，偏不能如他的意，还想留在陈家吃午饭？这个二月，我看情况，表现好留他一两次，表现不好免谈。大哥我告诉你，但凡是他主动开口，就不能如他的愿，你得吊着他，他的性情是在张家打小养出来的，根深蒂固与骨血相溶，十几年呐！想要彻底掰过来，怎么着也得一年半载才能初有成效，现在，还是个表面货，不能掉以轻心。”

&esp;&esp;仔细说起来，大哥夫这性子，也挺可怜，张家老俩口偏心不把他当儿子看，顶多就是个壮劳力，自小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他的性情全是为了生存而形成的，很矛盾，自私的同时又懦弱，有点小聪明却也是个窝囊废，他清楚自己遇到的不公平，可他不敢反抗，因为他从出生就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有着天然的畏惧。

&esp;&esp;这样的人，遇强则弱，遇弱则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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