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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陆爱国丝毫不觉奇异，反而觉得理所当然。因为她是平安嘛！当年吕长乐把她当小邪神，她有资格这样又邪又神。如果这个世界一切都会改变，那么至少还有平安不变，这就仿佛象征着他自己的青春岁月也永远不会苍老发黄，可以跟着她一起永远鲜活年轻。感受到陆爱国灼热眷恋的目光，苏平安把两只眼睛从成堆的钞票里拔出，勉为其难的瞄了他一眼。只一眼就觉得受到了很大的精神污染，皱起眉头抱怨道。“你就不能穿件外套再出来？”陆爱国蛤了一声，叼着雪茄的嘴巴歪了歪，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老头背心。“在我自己家里穿什么外套！何况这么热的天！”苏平安别开眼，皱了皱鼻子。“土包子！你就不能学学人家，穿的文明一点。又不是开不起冷气！”说罢，看了身边西装革履一派文明气象负责为她点钱整理的助手一眼。陆爱国顿感心塞！美国贱人的走狗，据说也是个黄皮白心的香蕉人。连祖宗都不要了的，不要拿他跟这种东西相提并论！六月天穿西装打领带，脚上还套着两只密不透风的牛皮鞋，也不嫌脚汗泡着难受。让他把鞋子脱下来试试，看不臭死她！女人啊，就是肤浅！男人不是看外表的，要看内在！像他，就是内在美！可惜眼前人宁可多看一眼桌上花花绿绿的钞票也懒得欣赏他的内在美，点清全部六十万港币之后，身边的助手把整理好的钞票一刀一刀的装入皮箱内，足足装了一大一小两只皮箱。清点无误，看得心满意足的苏平安把冰淇淋吃光，放下盘子。正要起身告辞，陆爱国身边的白扇子突然疾步而来，皱着眉在他耳边耳语。“吊他老母！这点事都办不好，白拿我每月这么多钱。艹！”陆爱国一屁股从沙发上跳起，破口就骂。苏平安皱了皱眉，一甩袖起身。“走了！再多跟你待一下，我就要受不了！”陆爱国很想多留她一会，一起吃个饭。可外面那个坏了事的英国佬还等着，左右为难。唉，终归是正事要紧，谁叫他现在是陆老大。眼巴巴看着苏平安带着香蕉人助理扬长而去，平安看不起他也就罢了，连这个美国小香蕉也眼睛生在头顶上，招呼都不打一声，真是没大没小。要不是因为这小香蕉是平安的人，他早就好好教育教育了。陆老大长叹一声，伸手摸了摸自己日渐稀薄的头顶。吊他老母！美国人了不起，他现在连英国人都敢骂，还怕美国人！苏平安带着助理往外走，迎面看到陆爱国的手下领着一个白胡子外国佬往楼上书房去。外国佬一脸焦头烂额之色，一边走一边唉声叹气。她多看了一眼，旁边助理就小步上前，低声在她耳边提示。“这一位是九龙警司韦伯爵士，下个月就要退休回英国去。”苏平安点了点头，听了但不往心里去。对陆爱国的那些正事，她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只要每个月的钱不少，她才懒得管这些钱到底是怎么来的。两人刚到大客厅，陆宅的司机就已经把车子准备好，冷气也早已经开足。助理把两只皮箱放在后车座，自己坐到副驾驶。苏平安就和她的钱在一起，吹着冷气十分安逸。司机把车开出陆宅，掉转头往山下去，直接去苏宅。每月都要这样开一次，司机早已经熟门熟路。因为熟，路两边的风光也无人欣赏。司机只管开车，助理盘算这接下来的工作，苏平安则在后座想着她的钞票回味。谁也没有料到，他们这辆车早已经落入别人的监视之中。打从陆宅出来，就有专人那长镜头把车里的人和钱拍了个一清二楚。照片洗出来，就直接摆在重要人物的办公桌上。看着照片上这张熟悉的脸庞，叫拿着照片的人心绪万千。多少年了？他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这张脸。记忆中她的样子和照片里的一样清晰。她几乎丝毫没有变化，还是这样青春美艳。岁月对她究竟是仁慈还是残酷，叫她停留在这最美好的时光里等着未来悲惨的命运。这样也好，她值得拥有这样的下场。她没有变，然而外面的一切人和事都已经改变，尤其是他。苏平安，我回来了！icac6月底，酷暑难当。半山别墅区树木茂密，苍翠滴绿的颜色和清凉的山风，把暑热阻挡在这一片金钱堆积起来的豪宅别墅区之外。享受着外面的翠绿风光，身处冷气十足的客厅里，苏平安心情依然很糟糕。坐在沙发上，她皱着眉，薄薄的手掌捂着腮帮子，眼含热泪，心情悲痛。吃了太多巧克力糖豆，她的一颗大牙终于坏掉了，从牙根里痛出来，连豆腐都不能咬。唐唯宗已经约了牙医，马上带她去看。唐唯宗让司机准备好车，自己坐在旁边幸灾乐祸的看她这符病西施的样子。早就提醒她要少吃甜食，吃过以后也要认真刷牙，可她就是不听。跟老鼠似得，把吃食都搬到chuang上，吃饱就睡，睡醒又吃，牙还能有好？也得亏她是天赋秉异，嘴巴竟然没臭！车来了大家就上车，他陪她坐在后面，一句话也不说。她脾气大，心情不好的时候说什么都没用。唐唯宗才不凑这个热闹，免得当炮灰。车子一路开出去，平稳而安静。黄医师的诊所在新界，这一路说不远也不近。看她眉头越皱越拢，脸色越来越苦，唐唯宗心中冷笑，嘴巴催了催司机。“开快点，早点到。”这一句，惹得苏平安含在眼眶里的热泪直接滚下来。不说还好，一说她的牙就更痛了。然而今天她出门是没看黄历，没烧高香。车子开到半路，就被堵在路上。好家伙，整条街人山人海，人满为患，全是的队伍。乌泱泱从街头到街尾，毛估估得有上千人。人人群情激奋，前面青年知识分子带头，高举着横幅和旗帜，扯开喉咙喊标语。“反贪污，捉韦伯！”“香港政府无能！香港百姓水深火热！反贪腐，刻不容缓！”四五个人带头喊，底下群众就跟着一起喊，声势浩大。车子开不过去，苏平安痛的抓心挠肺，流着眼泪痛骂。“书生造反，十年不成。搞什么嘛！”唐唯宗一面叫司机掉头，一面把她拢到怀里，用自己的大手给她轻轻揉脸颊。然而如何能够掉头？前面后面都是队伍，车子正好被堵在路中央，动也动不了。真是要命了！眼看着人群聚拢过来，唐唯宗连忙把车子里的窗帘都拉上，并命令司机锁好车门和车窗，不要搭理这些的人群。这班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最容易冲动行事，谁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来。人群中央陷着这么一辆豪华劳斯莱斯，看车牌又是非富即贵的号码，早已经引起了群众的注意。忽而听到有人叫起来。“咦，这车牌不是那个华人总探长吕长乐用过的么？”唐唯宗坐在车里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往日里吕长乐的车牌号码是无敌护身符，可如今世道变了，这车牌可就成了催命符。果然，这一声叫过后，群众沸腾起来，涌到车前，连拍带打，呼喊着。“车子里的人出来！”“这是吕长乐的车子！他和韦伯是一伙的！”“吕长乐也是个大贪腐，打到贪腐分子！”眼看着人越涌越多，群众情绪越来越激动，前面司机慌煞哉，惨白着脸回头问他。“唐先生，怎么办？人越来越多了。”话音刚落，就听见匡计一声响，有人砸了挡风玻璃。还好是德国进口的玻璃，没破。但蜘蛛网一般的裂缝，密密麻麻。唐唯宗被吓了一跳，吓出一身恶胆。心一横，牙一咬。对着司机吼道。“不管了，开车，撞过去！”“撞过去？！要撞死人的！”司机要被他吓死了，整个人都要抖起来。“他们不死，死的就是我们了！”唐唯宗大吼，见司机不动，就自己跳起来，爬到前面，伸腿就踩油门。眼看车子就要怒吼一声冲出去，忽而前面队伍里一阵骚动，有个声音高喊道。“港督麦理浩出来讲话啦！”一听港督出来了，大家就都纷纷回过去头。“在哪里？哪里？”有人又喊。“就在前面那条街！车子刚到！”这一声喊，就把众人的吸引力都喊过去。有了更重要的大人物，谁还管昨日黄花的吕长乐。人群涌动，呼啦啦一下，潮水般的涌到别处去了。剩下还有几个没消气觉得不值得的，就用皮鞋狠狠踢了劳斯莱斯几脚。吕长乐当年多威风，跟香港华人土皇帝一样。如今也不过落到这样一个地步。等人群都褪去了，唐唯宗连忙叫司机掉转头，立刻回别墅，也不管苏平安那颗痛不欲生的大牙，毕竟性命要紧。回到别墅，再打电话给黄医师，请他出诊，加急，加倍给诊费。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黄医师为了五斗米也只好开着自己的小宾利往半山别墅区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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