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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山里寂静,小顺的声音稚嫩,跟过来的妇女们个个像打了鸡血,竖着耳朵听陆建勋如何回答。
&esp;&esp;奈何树上的雪抖落了两坨,盖住了陆建勋的声音。
&esp;&esp;不过只要陆建勋进山,她们这么多人还怕抢不赢他?以刘云芳为首,几个年纪大的老婆子走在最前,你挤我我挤你,生怕被对方抢先了半步,小动作不停,但谁都没出声争吵,路上就达成共识,尽量闭上嘴不让陆建勋察觉走人跟着,陆建勋是个人精,发现她们跟着的话,没准就放弃不去山里了。
&esp;&esp;几人你屁股抵着我屁股,你手拦着我胸,我手挡着你肚子,睚眦欲裂表情狰狞的不给对方超过自己的机会。
&esp;&esp;陆建勋走得很快,她们堵挡拦着其他人的同时,目光死死望着几米远外的陆建勋,看他走到棵大树下,放下小顺,随意掰断了根枝桠就开始刨地,嘴边两侧咧着,笑容扭曲,很像谁讲过的故事,有个梦游的汉子,天天半夜起床刨土,连续刨了几天,硬是刨了个坟出来。
&esp;&esp;这一秒,陆建勋在她们眼里就是刨坟梦游的汉子,暗中较劲的老婆子们惊恐地缩回手,只看小顺高兴地捡起地上的雪搓雪团,而陆建勋继续刨啊刨啊,没刨多久,双手捧起几个雪团轻轻地搁在篮子里。
&esp;&esp;等等,雪团?刘云芳精光一闪,凭她多年经验,陆建勋捧着的不是雪,是蛋。
&esp;&esp;她攒着劲儿,正欲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前冲,旁边突然伸出只手拍打在她脸上,“鸡蛋,看见没,是鸡蛋,山里的东西果真不少。”
&esp;&esp;郝菊兴奋又激动地小声呐喊着,刘云芳抬脚踹上她的腰,喊了两句就往前冲……十多个鸡蛋,陆建勋检查过了,有两个坏的,他刚把鸡蛋装进篮子,就听到山下不远处有声音,扭头一看,妈呀,好多双黑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瞪着自己,就像黑夜里趴在墙壁上的蝙蝠,眼神亮得渗人,他提起篮子,紧紧藏在身后,表情有点凶,“大白天的你们想吓死我啊。”
&esp;&esp;难怪上山时总觉得背后有声音,他以为是野鸡兔子乱窜呢,没想到是群大活人。
&esp;&esp;“建勋,是我,明霞婶子,大白天有啥吓人的,我看你背着小顺神神秘秘的,这不跟过来看看嘛?”李明霞自认为没和薛花花家闹过什么矛盾,她目光贪婪的走上前,不清楚陆建勋捡了多少鸡蛋,但她知道陆建勋的蛋是从地里刨出来的,回眸喊田小翠,“没看到建勋在地里刨出鸡蛋了啊,愣着干什么,赶紧刨啊。”
&esp;&esp;一语惊醒梦中人,带了镰刀的妇女们不约而同冲向陆建勋身边,不由分说举起镰刀就刨了起来。
&esp;&esp;吓得陆建勋抱着小顺跑得远远的。
&esp;&esp;20多个人,像被人施了魔法似的,劈开腿,弯着腰,脸贴着雪地,不断地刨,刨几下又跑到他刨的坑边,似乎在对比什么,回到位置再刨几下,随后赶紧去别的地刨,陆建勋不知她们怎么了,惶恐地抖了个激灵,小顺反倒不像他害怕,张着小嘴问他,“她们是在挖野菜吗?”他记得薛花花带着他上山挖野菜就是这样的动作,不过薛花花不会挥着镰刀乱挖,而是看见野菜了才挥刀,也不是所有的野菜都要挖根。
&esp;&esp;小顺很困惑。
&esp;&esp;而李明霞郝菊她们同样也很困惑,刨了几分钟,手酸疼发麻连鸡蛋的影儿都没看到,为什么陆建勋刨出来的是鸡蛋,她们刨出来的是泥土。
&esp;&esp;没天理啊。
&esp;&esp;刘云芳很不想和陆建勋说话,她看着薛花花儿女心头就不舒服,但连续刨出3个坑都是泥,她撑着又酸又僵的腰直起身,问陆建勋,“你的鸡蛋哪儿来的啊。”
&esp;&esp;“你们不是看见了吗?”陆建勋觉得莫名奇妙,偷偷摸摸跟在自己后边,但凡眼睛没瞎就看到过程了吧,有啥好问他的啊,他和薛花花说了上山是捡鸡蛋的,没有抓野鸡兔子的兴趣,现在鸡蛋装进篮子了,他牵着小顺准备往回走了。
&esp;&esp;刘云芳锤了捶泛疼的腰,年纪大了不服老不行,才几分钟时间腰杆子就受不了了,她眼睛转了转,突然叫住陆建勋,“建勋,还抓野鸡不,婶子给你打下手,抓来的野鸡咱对半分怎么样?”陆建勋有力气,跑得快,自己有背篓,给他打下手正合适。
&esp;&esp;陆建勋侧目,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刘云芳,手反指着自己,“婶子,你觉得我像是需要人打下手的?”昨夜他赤手空拳都能弄死野猪,需要刘云芳帮他,太侮辱人了吧,刘云芳除了嗓门大能吼之外会些啥啊,退万步讲,即使真的要人打下手,他喊他妈不好非得喊个外人哪。
&esp;&esp;刘云芳被陆建勋鄙视的表情气得火大,挥了挥手里的镰刀,怒吼,“行,你现在出息了,看不起我们这群老不死的,以后我要说这种话要我天打雷劈,我就不信我自己逮不到了。”
&esp;&esp;说完,独自气冲冲的往山里走,陆建勋撇嘴,心道我又没说你是老不死的,你自己要天打雷劈就天打雷劈呗。
&esp;&esp;更深的山猎物多是肯定的,见刘云芳不刨鸡蛋了,其他人也直起身,继续往山里走,路上,她们看见雪地有血迹,联想陆建勋弄死的野猪,所有人兴奋不已,顺着野猪的血迹继续前进,仿佛走下去就有无数的野鸡兔子野猪跳进他们背篓箩筐里来,人们脸上透着兴奋的光芒,比秋收还来劲儿。
&esp;&esp;而陆建勋呢,牵着小顺走了几步,小顺要拉屎,作为农村人,屎对庄稼来说是很珍贵的肥料,他抱着小顺掉头,走向李明霞她们刚刨出来的坑,挑了最大最深的那个坑,脱了小顺裤子,让他蹲着拉,放心大胆的拉,拉完了埋层土,明年这儿的草会长得特别好,砍回家做柴烧最合适不过。
&esp;&esp;农村人很少有用纸巾擦屁股的,反正他们不用,拉了屎都是用削好的竹片,左右刮两下就好了,在外边拉屎的话就扯叶子或者草用,像蒿草的叶子,软软的,擦屁股特别舒服,可这个季节,山里都是些凋零的树木,他哪儿给小顺找草去,周围转了圈,只扯着几根叶子枯黄的蕨草,不过也没其他办法了,他抓起把雪混着叶子搓了搓,搓掉朽的地方,将就地给小顺擦屁股。
&esp;&esp;草凉凉的,小顺起了身鸡皮疙瘩,陆建勋给他擦了两遍,确保擦干净了才给他提裤子,记得东东小时候拉屎,他有两次没给他擦干净,直接沾到裤子上了,弄得裤子不得不换下来洗,连着两次后,东东就不让他擦屁股,嫌弃他擦不干净,说陆红英洗裤子都骂人了。
&esp;&esp;有了那次记忆,这次陆建勋给小顺擦得特别干净,保证回家马水根不会骂人。
&esp;&esp;刚推土把坑填起来,就听到山里传来振聋发聩的尖叫呐喊声,他和小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而尖叫声持续高分贝划过上空,陆建勋觉得自己的耳朵快被震聋了,等他抱起小顺准备回家,山里踉跄的跑出几个面色发白衣衫凌乱的妇女,令他惊讶地是,年纪大的刘云芳歪歪扭扭也在其中。
&esp;&esp;“妈呀,有怪物啊,救命呐,救命呐…呐…呐~”刘云芳的声音持续尖锐的飙升。
&esp;&esp;陆建勋好怕她因此断了气死去。
&esp;&esp;除了刘云芳,田家人也啊啊啊尖叫四处跑,身形摇摇晃晃,灰头灰脸的模样像喝了假酒发酒疯的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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