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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崔夫人看了看香桥,轻声道:“老夫人,您多虑了,这孩子看着就是个聪慧受教的。我初次见她时,倒是觉得她眼熟,后来才想起这孩子长得可真像……”
&esp;&esp;说到一半时,崔夫人似乎觉得不妥,将话头又咽了回去。秦老太君跟崔夫人曾经侍奉的馨宁公主都是旧交情,自然知道宫闱里的那一段秘史,更知道崔夫人为何想起了那位。
&esp;&esp;老太君看了看偏厅里的女儿,摇了摇头道:“我孙女长得确实像‘她’。不然也不会被官家特意指婚。可惜这孩子没有‘她’那么大的运气,那一位才是有大造化的通达之人。在世的时候一辈子过的是宽闲寡患的宁静日子,就算之后家里遭了大难,也都是她去世之后了,最起码闭上眼时,此生无憾……当年公主和我都惋惜过她太心高气傲,居然不肯答应……现在想想,她想通的事情,我们到这个年岁才明白啊!”
&esp;&esp;两个经历过宫中几度春秋的老人同时静默了,这一时不用说什么,也知道彼此在想些什么。
&esp;&esp;香桥坐在偏厅里,隐约能听到两个老人家在说话,但一时听不大真切,所以便专心写着自己手上的纸。不过她现在临摹的并非表哥送她的鹤体碑帖,而是入门的字帖而已。
&esp;&esp;有了名师指点,进步起来也顺利成章。她最近写的字,总算是规矩有了模样,勉强能入得人眼了。
&esp;&esp;因为之前用功看过崔夫人叫她看的书单子,待崔夫人考的时候再略微藏拙一些,崔夫人依着她的表现布置的作业并不算太多。
&esp;&esp;不过除了修习养身之道外,持家打理账目也是功课的重点。秦老太君亲眼见自己女儿过了半辈子的糊涂日子,也是心有感慨,知道自己没有将女儿养好。
&esp;&esp;到了孙女这里,亡羊补牢,总要让她明白些俗务,将来去了王府,偌大个门庭,她那未来的婆婆又是个精明的,须得香桥干练些,才不至于被人嫌弃。
&esp;&esp;让崔夫人和祖母一起检查完功课后,香桥便可以回自己内院练习算盘去了。
&esp;&esp;对于算盘一道,香桥真的不会,学起来也有些新鲜感,倒是投入了十二分的专注。就是演练口诀扒拉久了,难免手指酸痛。
&esp;&esp;正立在窗边甩手时,就看祖母身边的嬷嬷过来院子里,说是一会姑母要带夫人们来做客。祖母不耐久坐闹腾,让她换身衣服,待会帮着姑母款待客人,不要失了盛家礼数。
&esp;&esp;盛香桥乖巧应下,换了身衣服,也懒得再涂抹厚厚的胭脂,只在朱唇轻轻抿了胭脂红纸,在镜子前端详了下,然后就甩着酸麻手腕,活动下脖颈,领着丫鬟们在园子里散步,顺便在院子口处静候芳客来访。
&esp;&esp;不过她在鱼池边喂鱼时,便看见姑母参加酒宴回来了,身边还跟了几位夫人,其中还有那位拿姑母当亲姐妹的沈夫人。
&esp;&esp;说起来,这位沈夫人是个人物,嘴上功夫一流,在京城的各大宅门里都能吃上一盏茶。
&esp;&esp;盛桂娘回家之后,少了人整日往耳朵里灌浆糊,倒是略微清醒了些,不过她以前向来跟沈夫人交好,没有正经由头,也不好跟这样的体面夫人无故决裂。
&esp;&esp;所以宴会完毕时,她邀请要好的夫人们路过盛府时下来吃茶,因为不好意思冷脸剔除掉沈夫人,所以就这么让她一同来了。
&esp;&esp;跟着沈夫人同来的,还有她的女儿沈芳歇。她刚进园子就远远看见盛香桥立在鱼池边喂鱼。
&esp;&esp;虽然看盛香桥不顺眼,可是沈芳歇还是不得不承认,那个泼辣货真长得越发好看,只一件常见的素色缎面滚了兔毛边的袄子,让她穿得特别随意而雅致。
&esp;&esp;想着上次见她,还带些皮包骨的苦相,今儿再细端详,面色白嫩了许多,不用抹粉都显得白里透红。
&esp;&esp;看着姑母领着一群夫人们走了过来,盛香桥不卑不亢,朝着夫人们拘礼作揖。跟在姑母身旁的曹夫人笑道:“盛家小姐真是长得愈发灵秀,可真应了女大十八变啊!”
&esp;&esp;这时曹夫人身旁的曹玉珊兴奋地朝着盛香桥挥手,显然见到小友十分高兴。
&esp;&esp;夫人聚在厅子里说话,年轻的姑娘们就在偏厅嗑瓜子,吃糕饼,顺便再互相看看彼此带的绣活。
&esp;&esp;以前盛府遇到这样的场合,都是盛香兰代为出面主持。只因为家里没有个正经嫡母,白氏身为姨娘,也不好抛头露面。
&esp;&esp;而嫡姐盛香桥性子乖戾,跟大部分小姐都有言语交恶,遇到这样的场合,宁肯躲在院子里看话本子,也不出来交际。
&esp;&esp;如此一来,便让庶妹香兰有了大放异彩的机会,招呼仆役端茶送果,显得既干练又威风。
&esp;&esp;可是今日如此热闹的场合,长姐却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只坐在偏厅里跟一群小姐们聊得其乐融融。
&esp;&esp;就连布置桌面,摆设香炉这样的活计,也都是盛香桥吩咐人做的。二小姐满身掌家本领却无用武之地,瞪着姐姐的眼珠子也愈加变大,
&esp;&esp;其实香桥还真没有跟香兰媲美争风之心,只不过家里来了客人,她乃此间小女主人,布茶招呼客人乃是人之常情。
&esp;&esp;况且夫子崔夫人这几天还着重对宴客一道进行了讲义,方才听闻有客前来时,祖母还吩咐她好好招待,不能像以前躲起来不见人。
&esp;&esp;为了博得祖母的欢喜,盛香桥自然要尽心待客,心里默默对庶妹的那一对灯笼般大的眼珠子说声对不起了。
&esp;&esp;不过沈芳歇冷眼旁观,知道盛香兰在气什么,所以寻了机会,便坐在盛香兰的身边轻笑:“你家的这位姐姐,听说拜了名师,现在看起来学得倒是不错,不知道她的,还当她是位好脾气,顶和善的小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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