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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他有时候甚至会想,倘若暴躁的小儿子乔南也能跟大儿子乔瑞学学,不要朝生活倾注那么多感情,会不会过得更轻松一点?
&esp;&esp;乔瑞看了他一会儿,没有表情,也没有说话。
&esp;&esp;楼上的沐想想在洗漱之后又做了会儿复习题,犹豫了很久。
&esp;&esp;她一向不擅长照顾他人的情绪,从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因为这个毛病吃过不少苦头,却从来没打算改正。但很少见的,此时此刻,她居然在迟疑要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乔南。
&esp;&esp;手机掏出来点开联系人,在对话框敲敲打打,又默默删除,烦躁地爬起来打开窗户,还是憋得透不过气。
&esp;&esp;已是凌晨,闪烁的星光遍布a市夜空,她打开房门,打算下楼给自己倒杯水压压惊。
&esp;&esp;乔家人这会儿应该都睡了,外头没亮灯,她点开手机照明,路过书房门口的时候忽然顿了顿。
&esp;&esp;书房门下的缝隙里,有微弱的光芒透进来。
&esp;&esp;这书房一般是她写作业用的,忘记关灯了吗?
&esp;&esp;沐想想几乎没有犹豫就握上了门把手,乔家书房挂的灯是一盏小水晶灯,开一晚上不知道得用多少电呢。
&esp;&esp;但打开门的那瞬间她就后悔了,因为视线同时收入了另一道身影。
&esp;&esp;乔瑞侧对着她的方向,正一手撑开抵着额头翻一本什么东西,看起来仍旧冷冷清清,难以接近。
&esp;&esp;沐想想跟他相处得不多,这位大哥平常沉默寡言得像个机器人,还老半夜到房间扯她头发,心里顿时打怵,赶忙就要收手,不过出于礼貌,还是在关门前叫了一声:“……大哥。”
&esp;&esp;乔瑞似乎惊了一下,当即转过头来,意识到自己的状态再低头已经来不及了——
&esp;&esp;沐想想清楚看到他灯光下的两行眼泪。
&esp;&esp;“……………………”
&esp;&esp;继不良少年晏之扬之后,又出现了一个在跟前抹眼泪的男人。
&esp;&esp;她换了身体之后已经意识到原来男人们平常也是会哭的,不过不管怎么样看到之后还是难以适应,尤其跟前正在哭的这个人,还是那个她一直以为不存在人类情感的乔家大哥。
&esp;&esp;忽然就很局促,沐想想进退两难,现在默默关门离开的话似乎会很伤感情。
&esp;&esp;于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走进房间,靠近后一看,才发现乔瑞在翻的原来是一本相册。
&esp;&esp;乔瑞似乎很羞耻于自己当下的形象,他的身体转了半圈,由侧对沐想想变成背对沐想想:“……你进来干什么!赶紧回去睡觉!”
&esp;&esp;语气冷飕飕的,却因为未褪去的沙哑和哽咽,听起来并不像平常那么具有威慑力。
&esp;&esp;沐想想问他:“……哥,你还好吧?”
&esp;&esp;乔瑞没理她,沐想想又瞄了眼相册,发现已经有些年头了,最大的那张照片上,定格了一个男青年带着两个小男孩举着风筝奔跑的画面。
&esp;&esp;画面上的所有人都在大笑,欢乐肆无忌惮地透屏而出,孩子们呈活泼的跳跃状态,男青年则正对镜头,露出非常眼熟的五官。
&esp;&esp;正是年轻了许多的石家俊。
&esp;&esp;两个小男孩的身份于是呼之欲出,联想到对方大半夜在这一边翻相册一边哭的操作,沐想想虽然觉得很不可思议但还是猜测出了真相:“哥,你在想石……小舅舅?”
&esp;&esp;听到这个称呼,乔瑞忽然就恍惚了一下。
&esp;&esp;弟弟在这样特殊的时刻到来,默默站在自己身后,还一反常态地主动关心自己,一切的一切,都仿佛上天的指引。
&esp;&esp;或许是灯光太温柔,或许是心灵太疲惫,乔瑞强撑了那么多年盔甲,这一刻忽然就觉得很累。
&esp;&esp;累到他没办法再假装自己毫不在乎。
&esp;&esp;沐想想正为乔瑞的沉默而踟蹰,下一秒,面前那道笔挺如钢板的脊梁忽然就松弛了。
&esp;&esp;乔瑞缓缓转头看他,脸上的泪痕尚未全干,双眼的冷静早已消失,目光带着对话里的对象不加掩饰的恨意:“不要叫他小舅舅。”
&esp;&esp;沐想想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张面孔上露出如此鲜明的表情,正不知所措地沉默,乔瑞已经用双手挡住额头恢复成手肘撑在桌面的姿势,指尖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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