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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节（第1页）

&esp;&esp;……可是都没用。

&esp;&esp;哥哥太累了，漆黑的眼中已不剩一丝光亮，她只听到他说——

&esp;&esp;“是哥哥做错了……”

&esp;&esp;“……都是哥哥做错了。”

&esp;&esp;——谁说不是呢？

&esp;&esp;他的确错了，错在多年来一直忙于自己的事务、从未真正用心教养自己的妹妹，以致她渐渐养成放纵粗陋的性情，无法明辨是非善恶；他还错在处事不周，当初一心警惕外面的直隶省和日本人，却从未想过自己家门之内也会出现疏漏，最终这个致命的漏洞摧毁了一切，无论他如何做都再也无法弥补。

&esp;&esp;因此他没有责备任何人，只是把所有错都归到了自己身上，最后沉默着离开了官邸。

&esp;&esp;徐冰洁心里怀着侥幸，以为哥哥原谅她了，以为还有机会偿还自己无意间欠下的血债，可从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哥哥……包括他结婚，包括他去打仗，一切的一切，她都不知道。

&esp;&esp;就好像她是一个与他无关的人。

&esp;&esp;就好像……他已经不要她了。

&esp;&esp;她茫然至极、感觉自己已被全世界抛弃，最后也只能追着张颂成请求他拉她一把，开口时却忽然发现自己的喉咙竟然发不出声音——明明她那么努力地试图说话，那么用力地想让别人知道她的心尚且干净，可干涩的喉咙却是一片喑哑，连哪怕一个破碎的音节都无法发出。

&esp;&esp;她……失声了。

&esp;&esp;办刊&esp;任重道远

&esp;&esp;而在事故发生之后白清嘉便再也没有见过徐冰洁，眼下在徐冰砚离开上海的当口自然更无心去管她。

&esp;&esp;她是很疲惫的。

&esp;&esp;每天一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一座空空荡荡的大房子，明明陈设都是熟悉的，可人事却已经变得面目全非，身边只有秀知和其他几个佣人陪着，难免显得空荡寂寞；过多的空暇使她的思绪也变得复杂，时而想起已经故去的二哥和静慈，时而又担忧身在远方的家人和他，悲伤的情绪从早到晚地纠缠着，使她感觉自己的弦就要绷断了。

&esp;&esp;秀知很担忧她，却不知该怎么劝解，思来想去只能把之前时常来家里拜访的李锐和孟柯再请过来，想让他们陪她多说说话；可惜他们的主意也不多，李锐只说建议白小姐找些事情做，也许等人忙碌起来之后那些忧虑和伤怀便能慢慢淡去了。

&esp;&esp;白清嘉自己也觉得不能就这样消沉下去——她的爱人尚且在战场上与人搏命，她又怎么能躲在他拼死守护的片刻安稳中无所事事虚度光阴？她已经是他的妻子，即便不能像他一样做些了不起的大事，起码也不应当过得太荒唐虚妄。

&esp;&esp;她于是逼着自己销了假重新回到学校教书。

&esp;&esp;如今众人看她的眼光又变了：最初他们只当她是个无依无靠的普通女人，看她的眼神总有些轻慢和戏谑；后来得知了她与巡阅使将军的关系，态度便陡然变得恭谨起来，似乎生怕因为得罪了她而被穿上什么小鞋；如今呢？她的丈夫摊上了大官司、亲哥哥又被炸死了，他们对她的态度便又是一改，既不敢表现得太疏远冷淡，又不敢表现得太热络亲近。

&esp;&esp;……为难得很。

&esp;&esp;她倒也不在意，经历过跌宕的际遇起伏之后早已看清了人情冷暖，乱世之中人人图谋自保，趋利避害也不是什么值得非议的事；她于是只按部就班过自己的日子，对旁人的诸种议论打量也都只装作没有察觉。

&esp;&esp;而在所有同僚中待她和过去一模一样的就只有程故秋一个。

&esp;&esp;他在她富贵时尊敬她，在她落魄时帮助她，如今她的处境变得微妙尴尬、他也依然没有疏远她，该怎么就怎么，时不时还会关怀几句她翻译新书的进度。

&esp;&esp;——当然他和过去也是有一些区别的，毕竟她已经嫁了人，当初报纸上动静闹得那么大、绝不会有人不知道，他自然也要顾忌习俗和礼仪，要谨慎地维持好和她相处的距离了。

&esp;&esp;“原本想去你家中看你，又总觉得不妥，”他微微皱着眉看她，眼中充满担忧和挂念，“你瘦了很多……身体还好么？”

&esp;&esp;白清嘉很感激能在此时得到友人的关怀，只说自己一切都好，他却知道她说的不是实话，于是忧虑反而变得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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