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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节（第3页）

&esp;&esp;皇帝四月幸翠微宫后，便一直于含风殿养病，孙神医也未离开过翠微宫。此番随驾前来的重臣多少心中都有准备。

&esp;&esp;此时忽见此旨，要即刻返京，应是陛下已然晏驾。

&esp;&esp;姜沃只觉夜里的潮气扑上眼睛，沁入肺腑。

&esp;&esp;但，不能哭，起码现在不能哭。

&esp;&esp;所有的臣子都要如常回到长安皇城去。

&esp;&esp;陛下崩于行宫，京中不能乱。

&esp;&esp;想来陛下生前已有安排，所以此时翠微宫中秘不发丧，除了过分的寂静和添了一倍戍守侍卫外，一切如旧，没有震天的哭声，没有满覆的白布，没有任何乱象，依旧是一座翠玉似幽凉的行宫。

&esp;&esp;

&esp;&esp;“太史局的公文都收好了吗？”李淳风又问道。

&esp;&esp;“师父放心，都收过了，我亲自点过了箱。”

&esp;&esp;李淳风点了点头：“你如今都做的很好了，从今后，我也不再多问。”

&esp;&esp;姜沃上前一步，刚要开口，李淳风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打断道：“今夜我就在这里，你回去吧。”

&esp;&esp;原本姜沃确实想劝李淳风回去的，哪怕不能入睡，稍微歇一歇也是好的——明日回到长安，必是一场天翻地覆。

&esp;&esp;接下来大行皇帝丧仪、新帝的登基、祭祀、册封……礼部、太常寺和太史局估计都要连轴转起来。[1]

&esp;&esp;尤其是太常寺还掌陵寝、礼乐、宗庙事，接下来必是会忙的心力交瘁的几个月。

&esp;&esp;且就姜沃所知，自从这回皇帝到了翠微宫，李师父已经很久没有夜里睡一整觉了，总是一夜一夜的观星。

&esp;&esp;不过李淳风的拒绝，姜沃一点也不意外，也不再劝。

&esp;&esp;只将她在来之前就准备好的披风分给师父一件。

&esp;&esp;“我陪师父。”

&esp;&esp;李淳风接过她手里的披风，仰头望着星辰：“还记得师父教你辨认的第一颗星辰吗？”

&esp;&esp;姜沃亦仰头：“记得。师父说过，天下星可名者中，北辰最尊，天枢也。”

&esp;&esp;天际星辰黯淡。

&esp;&esp;

&esp;&esp;姜沃就这样陪师父立了一整夜，见星见风云。

&esp;&esp;明日，会是个阴雨天。

&esp;&esp;果然，破晓后，见天边层云厚重。

&esp;&esp;哪怕太阳升起，也因天气阴沉，日光未穿透所有云层，只是朦朦胧胧的亮了起来，整座终南山像是一座安静的坟墓。

&esp;&esp;姜沃也见这白凄凄日头，落在师父身上，她开始以为看错了，再细看才确定，不是白光，就是星点白发。

&esp;&esp;她垂眸。

&esp;&esp;这两年她见了太多人的白发了。

&esp;&esp;“师父，天亮了，该准备回长安了。”

&esp;&esp;李淳风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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