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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宾客里,比较另类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容逸,另一个则是李侍中家的李岳。容逸过来,公孙佳可以理解,李岳就很是耐人寻味了。
&esp;&esp;公孙佳不动声色地应酬完,送走了宾客,看这两人还落在后面不走,就知道他们是有话要说。她隐约能感觉到一点原因,但是纪宸才出发一个月,大军恐怕还没有到指定的位置呢,这二位来得未免有些早了。
&esp;&esp;纵使问她,她也说不出什么来不是?
&esp;&esp;口上却说:“十九郎,有事要说?”
&esp;&esp;容逸点点头。
&esp;&esp;公孙佳做了个“请”的手势,三人便到了小花厅去。容逸与李岳都是能沉得住气的人,坐定了,喝了半盏茶解了解席上的酒气,容逸一直在等单良的拐杖声,半盏茶喝完了也没等到。运了运气,开始道明来意。
&esp;&esp;嫌隙
&esp;&esp;以公孙佳对纪氏的了解来看,这家人家得意之后张扬是肯定的,这甚至都是不以他们自己的意志为转移的。旧部门生需要补偿,失去的十几年时间需要夺回,子孙后代的富贵需要打牢基础,这三样,要实现无论哪一样都必然充满了侵略性,也必然令人警觉。
&esp;&esp;但是不应该是现在,纪宸还什么都没干呢,容逸过来干嘛?
&esp;&esp;容逸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与李四郎是奉了家中长辈之命前来请教的,原本赵司徒家的七郎,你也见过的赵朗也该来的,然而他领了差遣脱身不得,所以只有我们两个。今天来是想请教,你看纪将军此行,如何?”
&esp;&esp;公孙佳听他真的问了纪宸,愈发觉得不可思议:“如何?这才一个月,能如何?何况朝中有太尉,有诸位宿将,纵然这些人眼拙,你们当陛下这江山真是有哪个神仙捧在盘子里送上来的不成?你们来问我,这就奇怪了。”
&esp;&esp;李岳一直默默听着,他不大理解容氏与公孙佳的交情为何到了这样,但是很知道为什么长辈让他们来问公孙佳——这些老大人们从皇帝、朱勋等人那里问不到。不过他与公孙佳没那么多的交情,就等容逸来解释。
&esp;&esp;容逸也实话实说了:“是政事堂想预先知道,家父、司徒、侍中等人都觉得这其中有些不对。昔年烈侯在世的时候,军需不是这样的,对沿途的官员也不是这样。有心请教,钟太尉不能视事,安国公得两位真传如今又不在京中,请示陛下,陛下也不置可否。我们思来想去,唯有你能解惑了。”
&esp;&esp;公孙佳知道一些行军的情况,但是不知全貌,问道:“哪里不对?”
&esp;&esp;容逸与李岳对望一眼,又看看这厅内的侍女,公孙佳摆了摆手,阿姜清人,亲自站在门边守着。容逸才说:“愈是主持大局愈要见微知著,大军未动、粮草先行,政事堂发现,这支取的辎重比烈侯时多了三成。就这一个月,三成!”
&esp;&esp;这个数字相对于整个开支来说,其实不算大,但是赵司徒等人何等的精明?一看就知道不大对。这才二舅
&esp;&esp;延福郡主不蠢,心地也不是特别的善良,对自家人还留几分情面,纪宸明显不在她的“自家人”范围里。公孙佳一说“送他升天”,延福郡主就明确无误地抓到了重点,也不生气了,也不高声了,清清嗓子,说:“好。”
&esp;&esp;不就是忍吗?她又不是没忍过!在东宫都能顺利熬到出嫁了!
&esp;&esp;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心:“那你说,你哥哥……”
&esp;&esp;公孙佳道:“忍字心头一把刀,委屈恐怕是有的。”
&esp;&esp;延福郡主低声道:“那可怎么是好?你是不知道纪家人,可阴了呢,嘴上偏偏有无限光明正大的道理,叫你都没法回嘴!”总是能憋屈得人非常难受,她在东宫就这待遇,太子妃绝无故意为难她的意思,但是照着太子妃的标准,你绝不会舒服。
&esp;&esp;靖安长公主冷冷地哼了一声,姑嫂俩都不说话了,靖安长公主道:“好吧,忍就忍了。”
&esp;&esp;公孙佳见从外公开始,到舅母、姨妈、嫂子们,无一是善茬,也好声好气地相劝:“外婆,陛下心里还是向着咱们的,否则何以让姨父领了京兆?又让二舅舅回来?有了二舅舅,外头有什么事儿,他就能领着大家顶了。姨父坐镇京兆府,凡有什么侵吞田产啦、家奴械斗啦,之类的官司,咱们就吃不了暗亏。”
&esp;&esp;钟府的男人们不全是“国家栋梁”,但是钟家女人的经历比寻常贵妇要丰富得多,是在贵妇人的平均水准之上的。靖安长公主、常安公主等人是已有所察觉的,湖阳公主等听公孙佳一说,马上也反应过来了。
&esp;&esp;靖安长公主生气也就是一瞬,过了那个劲儿,她也不大敢去惹皇帝。喃喃地道:“大郎又要受委屈了。都说咱们家骄横,可谁知道咱们的苦?”
&esp;&esp;公孙佳道:“且忍一时,大哥和纪宸必有一个不能久滞塞上的。”
&esp;&esp;一屋子的人都看着她,公孙佳很谦虚地说:“您仔细回想一下,这二年往塞上调了多少兵马?那得是多大的仗?可事实上又打了几次大仗?我是记得,阿爹上次出塞是将胡人击溃打散了的。如今他们缺了压制是有些聚合的意向,这二年才不太平,但要像先前那样的大仗,他们最少也要休养生息五年。”
&esp;&esp;靖安长公主道:“你说得我糊涂了,要是战事没那么吃紧,何必用纪宸?”
&esp;&esp;公孙佳道:“用他,就是为了让战事不再吃紧,不用,怕就要吃紧了。就像生病,拦头治好也就好了,不治,人兴许就死了。”
&esp;&esp;靖安长公主问道:“你估摸的准吗?”
&esp;&esp;公孙佳道:“我现在看到的就是这样了。准不准的,二舅舅也快回来了,您再问问他?”
&esp;&esp;湖阳公主等人的眼睛随着她们的对话移来移去,终于等到了插口的机会,湖阳公主道:“阿娘,药王说的是,等他回来问一问就都知道了。”
&esp;&esp;靖安长公主道:“也罢。好了,都甭聚在这儿吓唬孩子了,你们两个看看阿黎,咱们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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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一场闯宫的风波终因长公主的克制而归于平静。公孙佳依旧窝在家里,直到钟保国昼夜兼程地赶回来。他得先陛见,然后跟朱太尉等汇报前线战况,还要办种种交割,钟家人再狂,也得把皇帝的事儿给办完了再操心自家的事儿。
&esp;&esp;这一套忙完,再是回家见爹娘,回来又是一套大哭。靖安长公主将他领到钟祥的跟前,让他慢慢跟钟祥说,钟保国将事说完,靖安长公主又对钟祥说了公孙佳的猜测,问钟祥:“你看呢?”
&esp;&esp;钟祥这几个月的休养下来,稍稍有些恢复,精神看着还行,他点了点头。靖安长公主当即又把公孙佳给召了来,就在钟祥的坐椅前,四个人开了个小会。靖安长公主是主要的发问者,钟保国备咨询,公孙佳回来,钟祥则是个坐镇的人。
&esp;&esp;靖安长公主的问题很明确:“接下来会怎么样?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哪怕是忍着,也不能白挨打吧?”
&esp;&esp;钟保国道:“就是,不能叫他们以为咱们好欺负了!我看哪个敢跟我面前撂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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