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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刚也看个满眼,心道:“坏了!”此时郝卿已回过神,见有人冲进来拿奸便知不好,再一瞧门口还堵着两个门神,可身量都不及他壮硕,趁着众人分神的功夫,抱了团衣裳赤身裸体的往门口冲去。赵氏父子已然呆了,下意识一闪身,竟让郝卿真个儿冲了出去。围着寮房的均是林家军中的精兵,眼见从屋中突然冲出来个光溜溜的男人,“苍啷啷”一声,齐刷刷拔出腰间的雁翎刀,刀尖明晃晃的对着郝卿。郝卿顿时傻了眼,万没想到门口竟然守着一大群持刀配剑威风凛凛的官兵,心中连连叫苦——即便是捉奸也没有这样大的阵仗呀!这是摊上了什么事儿!屋外寒气逼人,郝卿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浑身乱抖乱颤,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大哭道:“官老爷饶命!官老爷饶命啊!”外头的人也有些懵,今日将军点兵,让来甘露寺捉人,说是绝密不得泄露,而今破门而入,先是有女人尖叫,后又冲出来个裸男,莫非今日将军让他们来捉奸?可脸上不带出分毫,仍用冷飕飕的大刀指着那人。香兰躲在屋后看,只见郝卿跳出来,不由羞得捂上了脸,这会子听见哭号,又悄悄把手松开。只听屋中传出林锦楼的爆喝:“一个个杵着都死了不成?还不把人拿下!”立即有人上前抹肩头拢二背将郝卿五花大绑,那郝卿浑身仿佛筛糠似的,涕泪涟涟呜咽道:“大人饶命,小的罪该万死,小的罪该万死!”屋中又是雷霆爆喝:“还不堵上那张臭嘴!把人给我带进来!”郝卿被堵上了嘴,让人往屋里一丢,饶是赵刚机灵,这会儿已明白过来,一把扯了赵学徳进屋,将大门“砰”一声关了个严实。赵月婵在床上抖成一团,林锦楼的暴虐她是知道的,如今被捉了奸只怕这条命就交代在这里了,吓得直哭,忽听见门响,只见赵学徳和赵刚走进来,登时一惊,随即喜出望外,哭道:“爹爹哥哥快来救我!”哭完才想起自己裸着身子,把被子往上抱了抱,垂了脸儿,心中又怕又愧又惊又怒。赵学徳此刻恨不得掐死赵月婵解恨,本是要抓反贼,如今却当着女婿的面抓了女儿的奸,纵然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此时此刻情形也未免太过难堪,把几辈子的脸都丢尽了。不由气得头晕脑胀,险些晕过去,不敢看林锦楼脸色,上前狠狠扇了赵月婵一记耳光,咬牙骂道:“孽畜!你怎么不死了干净!”赵月婵把脸埋进被里嚎啕大哭。赵刚将赵学徳扯开,看了看林锦楼。暗道:“林锦楼靠军功起家,两手沾血自是满身煞气,不可招惹。”如今又见他脸色铁青阴寒,眼中一派肃然与杀意,心里不禁一哆嗦。对赵学徳低声道:“妹妹是该管教,可眼下是该安抚妹夫……”悄悄使了个眼色。赵学徳一瞧林锦楼的神情也知不妙,连忙过去一揖到底道:“老夫含愧,没教好女儿。”见林锦楼不说话,接着道:“贤婿受了委屈,此事我必将给你个说法,只是如今还是以大局为重……”林锦楼反而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白牙:“你的意思是先去捉拿反贼?”赵学徳点头如捣蒜一般:“正是正是,此事关乎朝廷,关乎社稷安危,也是你我臣子为皇上尽忠效力,若真将反贼缉拿,贤婿之功不啻于平倭寇流匪之乱呐!”林锦楼微微笑道:“哦,原来如此。”脸色骤然一沉,冷笑道:“如今已到这个地步,你还叫我‘贤婿’?你是有脸叫,我却没脸应了。”用手点指郝卿道:“你女婿多得很,地上不就趴着一个?”赵学徳羞得老脸通红,羞中又带了怒,暗恨道:“小子忒不识抬举,若不是我透露消息,你岂能得这样立功的机会?”不上不下站在那里,不知这话该如何接。林锦楼冷冷道:“天大的功劳也比不得头上一顶绿帽子压人,今日这件事不说出个子丑寅卯不算完。”说着走到郝卿跟前,郝卿栽歪在地上,身子蜷成一团。林锦楼里将他口中的破布拿掉,踩了踩他的脸,淡淡道:“说说罢,是怎么跟这贱人认识的,搅在一起多久了?”不等郝卿说话,赵刚便走上前,陪着笑道:“妹夫别恼,此事只怕有蹊跷,我妹妹只怕是让人拐带强奸的,否则就算她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这等事。”说着扭头向赵月婵挤眉弄眼使眼色,道,“是也不是?”赵月婵立刻会意,指着那郝卿道:“是他,是他迫我的!”郝卿登时叫起撞天屈:“冤枉!小人冤枉!是小娘子对小人有意,三番五次来庙里相会,还赠了财帛银两……”赵刚狠骂道:“呸!无耻小人,青天白日里乱攀咬!奸污良家妇女你该当何罪!”他虽是文官,但腰间也有宝剑权作装饰之用,说着拔出佩剑便刺。林锦楼眼明手快,一把攥住赵刚的肩膀,森然道:“还没审怎么就动上刑了?莫非想杀人灭口不成?”赵刚确是想将郝卿杀了,日后此事怎么编排再教赵月婵便是,只是他怎敌林锦楼这等有武艺的,只觉手腕被钢筋铁爪攥着将要被碾碎,嗷嗷叫了出来,求道:“怎敢,怎敢,我只是出于义愤,还求妹夫高抬贵手。”林锦楼冷哼一声,将赵刚搡到一旁。赵刚疼得冷汗直冒,暗道:“‘林阎王’的诨号不是白来的,若是让他审了那和尚,再扯出什么不堪之事,林家恼上来捅到祖父那里,家里便吃不了兜着走了!”不敢跟林锦楼分辨,只能连连给赵学德使眼色。却听赵月婵嘤嘤哭道:“夫君息怒,我是真的被冤枉的!”撞破(二)林锦楼一怔,接着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直笑得前仰后合。众人惊疑不定,不由面面相觑。郝卿浑身乱抖,身下尿湿了一片。林锦楼笑够了,脸上虽是笑容满面,却透着森然冷意,踢了踢郝卿道:“她说她是冤枉的,这么说你便是罪魁祸首,千刀万剐都算便宜了。”郝卿大哭道:“小的冤枉!赵氏有个表哥叫钱文泽,跟小的吃酒相熟了,说他的表妹赵氏生得天仙一般,成亲之前就和他有了首尾,后来嫁了人天天守空房,日夜想汉子,要给我们牵线搭桥,让小的哄着赵氏拿银子出来放债,得了钱跟钱文泽一九开分了。又说赵氏原先便拿出一万多两银子放债,小的不信,钱文泽便说这银子一多半是林家公中的钱,赵氏原先持家,手里头能捞大把的油水,如今虽碰不着银子了,但千两还是拿得出手,放债出去,每月至少也是七八十两……”说到此处看了看林锦楼脸色,其实钱文泽说了这些,他便心动着应了,可此时此刻万不能这样说,便咬着牙编道,“小人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勾引大人的老婆,死活不肯应。可奈何欠着钱文泽的赌债,只得被迫答应了。”林锦楼冷笑道:“哄谁呢?你一个出家人,还能出去吃酒耍钱?”郝卿叫道:“小的不是出家人!小的姓郝名卿,家中有妻有子,是钱文泽让我剃了头,住到这寺来,为着与赵氏方便。”又哭天抢地:“大人要不信,只管拿来钱文泽,一问便知了。”赵氏父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们万没想到赵月婵竟胆子大到这步田地,用夫家的银子出来放债不说,还养了两个男人。赵月婵却哭道:“钱文泽逼我的,当年我不懂事,婚前铸下大错,他以此拿捏,倘若不从他的意,他便要在外头乱嚷乱闹,我,我也是不得已……”将脸埋在被里哭得死去活来。赵氏父子脸色阴沉如锅底一般,屋中一时沉寂。林锦楼看了赵学德一眼,嘲讽道:“事已至此,岳父大人还有什么要说的?”“岳父”二字咬得极重。赵学德勉强开口道:“老夫惭愧……”见林锦楼一脸杀气看着自己,生怕他暴怒起来伤人,也知此事已糊弄不过,便道:“你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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