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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邢应苔点点头,他道:“我爸妈来这里,本来说是想约我明天一起去看房。他们的意思是我毕业后也该有套房子了,他们帮我付首付,还给了我一张存折。”“……”“我也没有很想买房,但我妈态度就很坚定。奇怪,她之前也不怎么干涉我的。”崇善恍然大悟。他觉得很有可能是前些天自己给邢妈妈发短信的那些内容让邢妈妈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当然这件事还是不说的好,别人主动提起和经过别人提醒后做的事,毕竟不一样,看应苔现在的模样好像有点高兴,那他还是不说出来让邢应苔多高兴一点的好。崇善做出一副‘我也不知道’的表情,站在邢应苔手臂旁,缓缓倾着身,用头颈来回摩擦主人的手臂。邢应苔心中一动。他放好罐头后,反手摸摸招财的头,然后抱着他到了餐桌上,问:“怎么不变回人?”崇善应了一声,缓了缓,决定还是暂时先用猫的身体。你看,应苔还是很喜欢自己用猫脸蹭他撒娇的。邢应苔最近越来越忙了,除了准备毕业答辩外,所有时间都分给创业这项磨人的苦差上,其中心酸难以言表,崇善作为一个旁观者,都觉得十分心疼。邢应苔也没有把父母给他的钱用于买房上,而是拿来当做创业基金。邢家父母对此没有异议,总之是给邢应苔的,他想怎么用都好。儿子毕竟大了,不好管——当然还不大的时候就管不了。那次见到崇善后,邢妈妈被吓得够呛,很担心邢应苔会受崇善欺压。后来听邢应苔细细解释,就没觉得怎么样了,因为就算是前世邢妈妈也是站在希望邢应苔与崇善和好的立场上。可她听邢应苔言辞委婉的表示崇善假死后一直住在邢应苔那边,心情就有点微妙了。她觉得自家大儿子很可能瞒着什么重要的事情,否则一个大活人藏在邢应苔家,怎么能一年多没被发现?……还是她太不关心邢应苔了?邢妈妈神情凝重地回到家,只觉得头痛欲裂,第二天就生病,然后躺在床上起不了身。邢爸爸本来以为就是普通的感冒,后来邢妈妈一连病了快一个星期,他才觉得不对劲,连忙和邢春霖一起把她送到医院。然而检查下来就是普通的感冒,至于迟迟不退烧,医生说可能是精神太紧张。邢爸爸就觉得,妻子是被崇善吓到,所以直到现在还没缓过来。他坐在床边,握住妻子的手,用商量的语气问:“……要不,把老大叫回来?”“叫他做什么?”邢妈妈怒道,“孩子忙着呢。”“跟他说说崇善的事。”“老大的事我们能管?”邢妈妈说,“崇善给老大遗产那次我就知道了……要留着这个儿子,有关崇善的事,就得什么都不能管。你也知道的,是不是?”邢爸爸张了张口,轻轻叹了口气。邢妈妈生病的事,从头至尾邢应苔都没得到半点消息,偶尔给家里打电话,家里的回应都是‘好,好极了,什么都特别好’。而他也没时间回家,自然什么都不知道。其实,他也想跟家里人仔细说说自己跟崇善的事,可又不好意思开口。说什么?说邢应苔喜欢崇善,要跟崇善过一辈子?想想都觉得尴尬,因为家里人好像并不在乎他有没有交往对象,也不在乎他跟崇善到底是什么关系,突然交代清楚,总觉得有些自作多情。再加上邢妈妈又一直没问过,邢应苔就没再说崇善的事了。六月初,长江中下游地区开始频繁下雨,似乎提前进入梅雨季。几场雨更是打压了本来就没热起来的天气。细雨绵绵,朦胧的水汽飘在空中,使得天地间都被雾气笼罩。窗户上滚着几滴雨珠,有的拖着长长的尾巴,咕噜咕噜,落到窗沿上,消失不见。一只黄黑相间的胖猫蹲在窗边,静静地盯着面前滚动的雨滴,等它消失不见后,就抬起脑袋,开始看下一滴要落下来的水珠。自打宋老师撤资后,邢应苔肩膀上的重担又加重了一份,可他咬着牙硬是用他的肩膀扛了下来,到处联系和宣传,工作进展的像模像样。崇善也为他高兴,眼看快要到邢应苔平时回家的时候,它变回猫身,用更敏锐的目光,隔着窗子,在雨中寻找那个快把他魂儿吸走的男人的身影。崇善想。再等几天……再等几天,他就能把手中这份稿子写完,出了书,然后找那个混吃等死的继母,拿回自己的钱,给邢应苔投资,替他分担一丝重量。虽然勤勉向上的男人也很让他喜欢,可崇善还是不舍的让他这么辛苦。招财蹲在窗台上看了很久,到后来天都黑了邢应苔还没有回家。他有点着急了。往常这个时间段邢应苔早就回到家,今天是怎么回事?崇善想给邢应苔打个电话,但又有些犹豫,万一邢应苔是在忙公事,自己打断他的进程,邢应苔会不会不高兴?就在崇善焦急地在地上转来转去时,不知过了多久,邢应苔终于回来了。“嗷!”招财听到开门声时,箭一样扑了过去,蹲在门口等邢应苔。开门的一瞬间,有湿润的雨雾飘进门,邢应苔左手拿着重重的书包和湿漉漉的雨伞,右手拿着钥匙,走进房间时,身上还在滴水。崇善就有点奇怪,外面的雨也不是那么大,邢应苔怎么湿透了呢?招财跳着,叫着,往邢应苔腿上扑。那高个子的年轻男子腾出手摸了摸它的头,而后起身去卧室,似乎是要找干净的衣服换洗。崇善心里莫名有点急,他变回人身,跟在邢应苔身后,问:“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嗯?”崇善发出惊讶的呼声,他发现邢应苔不仅衣服湿透,就连发丝上也滴着水。他侧着身,用右脸对着崇善,眼角下有一道划痕,上面沾着已经干了的血印。崇善扭过邢应苔的身体,仔细看他的脸,待看清楚上面的伤后,急问:“你这是怎么了?”邢应苔回答道:“路太滑,我摔了一跤。”崇善沉默了。他看着邢应苔的脸,又看看他变形的上衣,手背骨节处充血红肿,心想这明明是跟人打架的症状。他想大吼,问邢应苔谁打了你,或者谁惹了你让你想去打他。但崇善压制着自己的怒意,他深吸几口气,露出一个很不成样子的微笑,说:“原来如此。”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女人受伤可能很有倾诉的欲望,寻求宽慰。但男人大多是不愿让任何人见到自己的伤口和弱点。邢应苔尤为如此。比起宽慰,他更想一个人静静坐一会儿。邢应苔洗了很长时间的澡,等他出来时,崇善已经化为猫身,躺在邢应苔的枕头上闭上了眼睛。邢应苔擦着头发,坐在床边。他知道崇善很想问邢应苔到底发生了什么,也知道崇善关心自己,感激于崇善最后没有逼问他。邢应苔总觉得,是他自己要创业,吃什么苦头都要算在他头上,不应该到处抱怨,应该说打碎牙也要沉默着往肚里吞。工作情况风生水起,遭人嫉妒,想教训一下邢应苔,所以今晚回家时被社会人员堵在暗处。但也没什么的,因为邢应苔也没让对方讨到好。邢应苔挂了彩,对方也受了伤,最重要的是邢应苔不会因为对方而精神懈怠,就没必要再放在心上了。即便如此,邢应苔还是觉得有些抱歉,怕崇善担心。于是他擦干净头发后,把毛巾放到旁边,自己握着招财前腿附近的腋下,把它抱到了自己身上。招财睁开眼睛,张口叫了一声,没有反抗。它甚至向上挪挪,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邢应苔摸着它的头,亲亲崇善眼角下两颗浅色的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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