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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母亲在生她的时候因为早产导致难产去世了,袖蓝也是从那个时候就落下了病根。所以这十几年来张太傅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把她拉扯大,给予了她所有的一切,既当爹又当娘,为了袖蓝和他夫人,他在张夫人走后,便再也没有娶妻生子了,把袖蓝这唯一的‘女’儿保护的格外好,给予了她两份爱,所以也就造就了那个心地善良,时时刻刻都在温暖别人的张袖蓝。”张皇后似是陷入了回忆,话语染上了一层不可抹去的悲哀,眼角的泪水轻轻滑过脸颊,让原本骄傲的她带上了一丝柔和。
夏子汐静静地听着没有开口说话,不想打断她的回忆。因为她能感受到两个年纪相仿的‘女’孩之间的情义,在清雪公主对这个世间充满了厌恶与憎恨的时候,袖蓝就像是一位天使从天而降给予了她希望,赠予了她最美好的一段友谊。但人生就是如此的反复无常,人有生老病死,悲欢离合,袖蓝自是没有逃过这个劫难,早早的离去了。带给清雪的便是无尽的伤痛,永远都无法抹去的伤痕,在时间的推移下,不会淡忘,反而会越发的深刻。
“袖蓝离去后,张太傅因为悲伤过度一度昏厥了过去,但崔贞元无时无刻不在盯着他,他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面对。于是我便站了出来,告诉他,我愿意替袖蓝进宫,以此让张家和崔贞元形成两极格局,互相牵制,这对张家百利而无一害。越是放在明面上的,崔贞元越是不会多疑,所以这步棋,是一定要走的。张太傅和小小的云帆都不肯同意,因为觉得我进宫肯定是九死一生,崔贞元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属于张家的人的。但我苦苦哀求了许久,跪了三日,张太傅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终究还是答应了。”张皇后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内响起,带着一丝冷意,脸上的神情也突然有所转变,怒气染上了那张雍容华贵的脸,“崔贞元害的张家如此,这笔账我是一定要和他算清楚的。在喝下绝子汤的时候,我知道那个古月国的清雪公主已经真正的死去了,留下来的便是张家嫡‘女’袖蓝,张家的仇我一定要替他们报,一点一点都一一讨回来。进宫之后,让我撑下去努力活着的希望便是报仇雪恨,看着张太傅日夜渐老的脸以及云帆脸上逐渐消失的笑容,我的心真的很痛很痛,恨不得直接杀了崔贞元,但是我知道我不能,他对我的戒备心从未放下过,所以我只能从他的儿子中下手。”
一直安静地听她回忆的夏子汐猛然之间看着她,不可思议道:“你是说他那些孩子不是早夭,便是因为意外身亡的原因是你?”我的天呐,这可绝对是深宫中的秘闻呐,原来这一切都是出自她之手,这份杀戮决然还真是果断到可怕,“但那些孩子也是无辜的啊,年长的皇子就不说了,可那些比云帆、以南还小的皇子他们没有做错任何事啊,为什么就不能饶他们一命呢。”
“那云帆就不无辜吗?他又做错了什么?袖蓝就不无辜吗?她可曾卷进过这宫中的是非?”张皇后冷冷的目光看向她,原本秀丽的脸上布满了寒意,“崔贞元可曾放过他们?崔贞元可因为云帆年幼而放他一马?”
夏子汐因为她接二连三的反问不开口了,这的确是事实,崔贞元不曾放过张家的任何人,这点想来张皇后比她更清楚,她身为外人,一个什么都不了解的外人的确不能多说什么。但她这样做和崔贞元这样十恶不赦的恶人又有和区别!“可你这样的行为和崔贞元对张家赶尽杀绝又有什么不同?”
“对啊,所以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个好人呐。”张皇后笑了,笑的是那样的璀璨夺目,勾人心魂,笑中带泪,眸子中泛着泪光,她的笑容是那样的苦涩,“既然崔贞元可以狠下心来做这样的事,那他就要做好承担的准备,我想没有比失去后人更为残酷的了吧。既然我动不了他,那么我就动他的儿子,也不亏啊。这一切可都是跟崔贞元学的,我还要好好感谢他的那碗绝子汤,让我知道了失去做一个母亲的痛苦,虽然我不曾怀过孕,但我很羡慕袖蓝的母亲能够生出袖蓝那般心地善良的‘女’孩,那个时候我一度想将来也要生一个像袖蓝一样的孩子,但崔贞元剥夺了我做母亲的资格。不过我还是给他留了个后,这点他可不亏。”
夏子汐看着如此张狂却不失娇柔的她,心里在泛酸。曾经她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曾经她是一国的公主,备受宠爱,曾经的她心地善良,不善于心计,可如今的她却活成了一个她最讨厌的样子,是那样的心狠手辣,手上沾满了鲜血。这一切究竟是天意‘弄’人还是命运的规划,夏子汐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只知道她很心疼眼前这个‘女’人,打从心底里心疼她。
“我手上沾满了这么多鲜血,估计等我死后是见不到袖蓝了,但我不后悔,因为我替云帆做出了自己的一小份贡献,做了一个姐姐该做的一切。尽管不能替云帆遮风挡雨,但至少云帆的手里并没有沾上他们崔家人的鲜血,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所有的苦难都由我来扛,与云帆无关。”张皇后渐渐收回了她那空‘洞’的眼神,原本紧绷着的身子终于放松了下来,“很多东西压在我心里已经十几年了,很累很累,今日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和你说上两句,你别嫌我烦。”
“不会。”夏子汐摇摇头,神‘色’真挚且严肃道,“我很高兴你能把有些深埋在心底十几年的秘密告诉我。”
张皇后噗嗤一笑,随即便道:“那你知不知道有一句话是知道的越多,越容易惹来杀身之祸,你就不怕我把你给杀了吗?”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生生死死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若你真的想杀我,那这条命你暂且拿去就好,不需要多言。”夏子汐的神‘色’依旧平静如常,没有一丝怯意。
张皇后看着这样的夏子汐,有些晃神,片刻后终是一笑道:“你这小丫头倒是有趣的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不怕死的人,你又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不是想不想得开的问题,而是生而为人,有的时候真的太累了。”夏子汐轻叹一口气,俏丽的小脸上有些憔悴,白‘玉’般的脸庞染上了一层苍白,“有多时候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到底是为自己而活还是为别人而活都不太明白。像世家身上担着太多的职责,我很讨厌这份束缚感,但只要我一日是顾家的人就一日无法挣脱这个牢笼,所以更多的时候我倒是很羡慕那些猫猫狗狗,活着的这一世是那样的无忧无虑,逍遥快活。”
张皇后听到她的这番话后,有些愣神,喃喃自语道:“无忧无虑,逍遥快活。”
“对啊,只可惜我们这些人都无法享受到那样悠然自得的生活,闲云野鹤般的日子这辈子我们是无望了。”夏子汐在被子里的双‘腿’微屈,然后双手撑着下巴靠在膝盖上,嗓音淡淡,却带着一丝羡慕之情。
“现在我算是明白了,为何云帆对你青睐有加,非卿不可的地步了。”张皇后突然会心一笑,那张清丽的脸上扬起了一抹璀璨的光辉。夏子汐比她更为勇敢,这样的她也是自己所敬佩的,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的心底一直都跟明镜似的,一清二楚。
“嗯?”夏子汐一下子没跟上她的节奏,这好端端地怎么又扯上了云帆,这又是什么情况?
张皇后柔和的目光看着她,这是她第一次撇开所有的情绪正视眼前这位少‘女’。眉目如画,目光炯炯,琼鼻微翘,羊脂白‘玉’般的小脸上洋溢着灵动感,使得她的一颦一笑都能吸引住别人的目光。只需一眼便再也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这样的她的确很讨人喜欢。而且她的‘性’子也很配自己的胃口,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分得清主次,云帆的眼光的确不错。
“别的不说,有一点我很敬佩你。”夏子汐在她的注视下缓缓开口,其实被一个同‘性’如此盯着看她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如果这个人换成夏子烟的话,她早就上前调戏了,但这人是张皇后,不说其他的身份,光说她是长辈,夏子汐就不敢有其他的动作。
“嗯?什么?”张皇后没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还能得到她的敬佩,她不应该从心底里厌恶自己吗?因为自己心狠手辣,杀戮决伐,麻木不仁,怎么会受她的敬佩呢?连她自己都厌恶这样的自己,手上沾染了太多人的鲜血。
“你是为了张家才走上这条路的,所以你无须过多自责。你为张家所付出的一切,令我敬佩。生而为人,你做的很好,不用自责。”夏子汐含笑看着她,语气真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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