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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节（第2页）

&esp;&esp;随着赞礼声声，贡士们列队步入殿堂，足下是金砖漫地，北向设雕漆宝座，座上虽说空无一人，但谁也不敢直视那把代表至高权威的龙椅，他们只能继续听循赞礼，肃立默声、三跪九叩，视线最泛所及，也不过是和玺彩画、朱红檀柱，有的人仅仅只是耳闻考官代宣圣旨，已经激动得浑身微颤。

&esp;&esp;九五之尊只是升座受了拜礼，繁重的政务让他没有办法在建极殿逗留整日，但今年皇上特意下旨让太孙秦裕于金殿监考。这位一国储君今年不过才十四岁的年纪，稚嫩的肩脊其实还有些撑不起那套华丽的礼服，头上的五色九旒冕也未能给这个少年增添多少威严，但他俨然已经十分努力的端稳架势，以至于让那双溜圆的眼睛里渗出阴森来。

&esp;&esp;可阴戾并不能代表威严。

&esp;&esp;如果春归在这里，她一定会观察到太孙的面容上也长着一粒朱砂痣，位置在上嘴角，必会感叹天家就是天家，怎么子子孙孙都有朱砂痣作为显征，活像是防假的密押一般。

&esp;&esp;少年储君其实也并怎么心甘情愿留在太极殿，和这些在他看来索然无趣的贡士们磨耗整日，他有些不明白这么多考官在场，且四围又伫着几十个宦官，众目睽睽之下，谁敢在金殿之上舞蔽？犯得着再增加他这一双眼睛？！

&esp;&esp;其中道理，不是太傅未曾教授，

&esp;&esp;而是太孙殿下根本没有仔细听。

&esp;&esp;取士择官对于治御国政而言是极为重要的大事，皇上让太孙监考也是显示对于廷试的重视，这是皇家公之天下对待士人的态度，作用又哪里是为了防范舞蔽？

&esp;&esp;“赵兰庭坐在哪里？”看似百无聊赖的太孙突然询问身边的宦官。

&esp;&esp;太孙当然并非不识兰庭，实则上因着沈皇后的督促，太孙有那么一段时日常常往太师府拜访，但他显然并不是真心实意的想与赵门子弟交近，赵太师过世之后，兰庭居家服丧，这三载时间，太孙名正言顺不往叨扰，已经是三年不见，且今日在场应试将近两百贡生，着装穿戴一模一样，太孙也懒得亲自去找兰庭的坐席。

&esp;&esp;“就在是个“孝子”

&esp;&esp;殿试乃四月二十一日，经三日阅卷上呈御批，一般会在四月二十五日举行传胪唱名的典礼。

&esp;&esp;而事情的进展并不像朱大舅预料中那样理所当然水到渠成，太子妃的确交待了太孙“将任往复点为状元郎”，太孙也的确将母妃的教诲铭记心头，但他根本没想到要需提前知照诸考官如此迂回曲折的方式，太孙的想法是直接杀到阅卷现场，当众下令更加干脆利落。

&esp;&esp;事情就变得十分麻烦了。

&esp;&esp;营私舞弊得讲究营私舞蔽的规矩，普遍原则是朱老太爷这样，先行打点一个说话算得了数的人，再由他出面意会党羽，大家心照不宣却冠冕堂皇，这样才能名利双收。而太孙殿下的作法，就相当于撕开了那层遮羞布，逼着让所有人都承认有失公允，世上贪私的官员虽多，却不代表着个个都愿意裸奔，尤其还是在未来储君面前裸奔，冒着路遇皇上的风险……

&esp;&esp;这些老谋深算的官员哪里还能如太孙预料当中的干脆？

&esp;&esp;更不说其中的两位，确实还都具有廉洁正直的品质，当场就一口回绝了太孙殿下的违规操作，龚持政就更不可能扒光自己的衣服往脖子上挂个营私舞蔽的牌子领衔裸奔，他也只能选择廉洁奉公，只不过措辞听来更加委婉而已。

&esp;&esp;于是太孙殿下就暴怒了，当场发飙，嚷嚷着要把阅卷官们统统治罪，罪名是狂悖逆上！

&esp;&esp;这个罪名已经足够人头落地，阅卷官们横七竖八的跪了满场，挂冠的挂冠求死的求死，竟没一个道罪告饶……

&esp;&esp;太孙殿下一声令下：“推出午门杖毙！”

&esp;&esp;但储君就是储君，并没有君临天下，储君的一声令下可不能得到必然的执行。

&esp;&esp;宦官们火速通传给了高太监，这位随时可以上达天听人物，可不畏惧前头多了个“储”字的君主，听闻太孙殿下如此荒唐的行事，眉眼平静道：“得了，殿下儿戏而已，也值得这样慌里慌张？就说陛下已经知悉，安抚各位大人切莫计较，该干什么就干

&esp;&esp;什么吧。”

&esp;&esp;高公公一转身，自己又沉吟一阵儿，方才斟酌好了禀报的言辞：“太孙殿下当是受太子妃嘱托，想去打问一下宋国公亲友任往复的文章，不知怎么话赶话就和阅卷的几位大人拧上了，闹出一场误会来，奴婢这便去请太孙殿下前来回话。”

&esp;&esp;皇帝正为各地上呈的奏章焦头烂额，一时也无瑕理断这事，颔首道：“就说是朕让你去的，好好教训一番裕儿，让他深思怎么才能取士公正。若让阅卷官都知道了哪个贡士上交哪封策答，还怎能做到取士公正？他可是这回殿试的监考！这孩子，怎么就一点不肖其父？他如今也不小了，他父亲在他这年纪，已经能为朕分忧解难！”

&esp;&esp;高公公诺诺应了，一径赶去救火，到是也料到小宦官不顶用，他到时，大人们仍然横七竖八的跪着，高公公一个一个扶起来，不急着劝抚，只一把将太孙殿下给拉了出去：“我的小祖宗，怎么闹出这大阵仗？皇上一听说便龙颜大怒，连子不肖父这样的话都说出来……”

&esp;&esp;“怎么能怪我？我这就去见祖父去，这些狗官，一个个都是乱臣贼子！”

&esp;&esp;“我的小祖宗哟，您可别再闹了，皇上最看重的就是取士公正，您这一闹腾，惊动了御史，怕是宋国公又会受弹劾了！皇上可一会儿就到了，要亲自阅卷，亲自取中俊才，那任往复若真有状元之才，必定也能受到皇上的赞诩，可祖宗您再继续闹腾下去，皇上盛怒之下干脆将他黜落甚至治罪，这才是得不偿失。”

&esp;&esp;“可母妃……”

&esp;&esp;“就是为着太子妃好，殿下才更该三思而行，否则殿下挨了圣上的训斥，皇后娘娘还能饶得过太子妃？”

&esp;&esp;太孙磨牙道：“总有一日，但凡欺负母妃的人我都要让他们吃到苦头！”

&esp;&esp;高公公默默垂下眼，深觉这日子没法过了，沈皇后对太孙这嫡亲孙儿可谓殚精竭虑废尽苦心，到头来却成了“总有一日吃到苦头”的魁首，真待这位君临天下，自己岂不要抱着太子妃的三寸金莲当饭吃？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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