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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经过一道沟，王四郎比划一下：&ldo;这里头捉着过这样大的鱼，怎的竟这样浅。&rdo;秀娘拿帕子掩了口：&ldo;你那会子多大，如今多大？&rdo;脚下一滑，叫王四郎牢牢扶住了，一路扶到亲娘坟前。原来的坟早就起开了，请了和尚来念了几卷经，把灵先请到屋里，两边起了孝幡，设了香案蒲团，连棺木俱都换过，把原来那口薄棺摆进现办的好棺木里，铺绸盖丝的，等入土前，再盖一回棺。秀娘持着一柱香，在灵前三拜，心里念叨些个求娘看顾的话，又把家中事务交待一回，拈了香往香炉前去，招手叫蓉姐儿也拜上一拜。蓉姐儿早等着了，似模似样的拜过一回，王四郎道：&ldo;你可甚个话可对祖母说的？&rdo;蓉姐儿盯着棺木想一回，眨眨眼睛：&ldo;小弟弟甚个时候来？&rdo;秀娘被她这一句说的笑开，连王四郎也道：&ldo;这话怎么好问祖母，要问送子娘娘。&rdo;一句话还没说完呢，秀娘呛了一口香灰，咳嗽几声干呕起来。两个人眼儿一对，秀娘捂了嘴算起日子来，自回了泺水，还不曾来过红，她脸色一变，王四郎立马知觉，喜得把蓉姐儿一抱，自个儿跪倒在蒲团&ldo;噔噔噔&rdo;的叩了三个响头，顶着一脑门子的灰，张手抱住秀娘，当着女儿的面，在她面颊上狠香了一口。喂娘子四郎偷菜怕夫子蓉姐补课王四郎是想着赶紧把人送回去，请个大夫诊诊脉，可秀娘昨儿刚来，大伯娘说什么都不肯放人，叫儿子去请了村里的行脚大夫，一定要让秀娘跟蓉姐儿再多住几日。大伯娘算是王四郎最记得的恩人，当年亲娘去了，若没有她的cao持，连丧事都办不起来。她一开口发了话，王四郎也不好硬顶着来，那大夫摸了脉点头说了恭喜，可王四郎还是放心不下，差了小厮到泺水的保安堂请大夫来。大伯母是个很慈和的妇人，若不是个好脾气，一家三个儿子三个儿媳妇，光柴米油盐就能把她烦着，可她却笑眯眯的，握了秀娘的手夸她：&ldo;你是个好福气的，你婆婆看着呢，拜了她可不就有了。&rdo;乡下妇人最信这些，一听说是上完香晓得有孕的，更觉得秀娘肚子里头是个带福气的，拍了她的手道：&ldo;你婆婆在地下也安了心，儿子有了出息，王家也有了根苗。&rdo;蓉姐儿在撒了腿在院子里头疯跑，两只奶狗跟在她身后，大些的已经能跑上一段，小些的走路还不稳，往前两步就在地上趴成个大字。秀娘一只手抚了肚皮一只手回握住伯母：&ldo;早就该来拜见的，借了伯母吉言，真生个哥儿才好。&rdo;大伯母睨了她的脸色，笑一笑道：&ldo;便又是个姐儿能怎的，我生这几个儿子前头，还有三个女儿呢。&rdo;她晓得那家子见天的把王四郎请了去是在打个甚样的主意，拍拍秀娘的冲她眨眨眼睛：&ldo;你是个好的，又会教养孩子，外头那些个，进不得门来。&rdo;秀娘微红脸，低头抿了嘴：&ldo;还要多谢大伯母看顾呢。&rdo;蓉姐儿飞奔过来，一下子冲到秀娘面色，喘了气叫：&ldo;娘，你看！&rdo;说着伸手把一捧野花扔到秀娘裙子上，花朵浸了露水，一朵朵都鲜灵灵的，粉白淡红还带着香气，秀娘见女儿跑得满头是汗，指指她的鼻子：&ldo;你瞧你堂姐姐，可似你这样疯？&rdo;蓉姐儿吐吐舌头，知道在客人家里秀娘不会骂她，转头又跑了，秀娘只好吩咐绿芽看紧了她：&ldo;别叫姐儿磕了碰了。&rdo;夜里大伯家专宰了一只鸡，装在沙罐里用小火煨了半日，夜里端出来这汤又香又浓，黄黄的浮了一层鸡油，秀娘自从知道有了身子，胃口一下便开了，看见鸡汤差点儿流口水，大伯母亲手盛了一碗递到她面前。满满一瓷碗里装的都是好料，鸡肠还拿了出来炒蒜苗，都说有了身子的人口舌最轻，经不是这些个重味的菜，可秀娘却吃了满满一碗，二堂兄媳妇也跟了笑：&ldo;看样子是个瓷实的，我那会儿一点都不能碰，天天只吃腌酸菜呢。&rdo;乡下风景与泺水又换了一付模样，蓉姐儿在外头疯跑一天，夜里还念叨着她的大牯牛，看人种地引水还想爬到水车上去试试怎样踩，把绿芽的魂儿都快吓掉了，追了她一天，累得腰酸腿涨。蓉姐儿还不觉得累，洗澡的时候都打起盹来了，一擦干净就又来了精神，趿了鞋子出去看星星，大伯家门前的院子就是晒谷子用的，很是宽广，秀娘也不拦她，打开了门指着外头：&ldo;你去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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