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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乡间的风雨不寻常（第4页）

&esp;&esp;田震靠在椅背上，抱起双手说：“周书记在时，我们两个人有个约定，只要是不影响农业生产，我需要多少人，他就给我多少人。”

&esp;&esp;张主任急忙制止道：“老田，就不要翻过去的老黄历了。”

&esp;&esp;史祖军看看张主任的眼色，扭头对田震说：“老田，你要的人能不能减减？”

&esp;&esp;“减多少？”田震面色阴沉。

&esp;&esp;“一千，一千劳力不行吗？”史祖军换成了协商的语气，因为田震又成了公社革委会的领导成员，如果当着上级领导不拿班子成员当回事儿，那是肯定要倒霉的。

&esp;&esp;就在史祖军前思后想时，张主任轻轻拍了一下桌子：“好了，别犹豫了，我看就给工地增派一千五百个劳力吧，行吗，老田？”

&esp;&esp;田震撅噘嘴，答应了。

&esp;&esp;晚上，肖大嘴拿着一张表格来到了田震的帐篷，他建议在加固坝基完成后，奖励每个民夫十斤玉米，田震问他哪来的玉米，肖大嘴说从公社机动粮里出，田震有点奇怪，问他如何调出的粮管所机动粮，肖大嘴哈哈笑道：“散了会，我打着你的旗号去了趟粮管所，看看能不能调动公社里的机动粮，毕克楠还很给面，让我去找粮站的孙站长，这正对了我的门路，因为孙站长是我一手提拔，我替你签了个字，就将四万斤玉米提出来了。”

&esp;&esp;田震兴奋地拍着他，说：“你可真行！工程到了关键阶段，我就怕粮道不通，没了吃得，还谈什么工程呀。民夫补贴粮粮管所不敢卡我们，只要机动粮我们也打通了道路，就有了自主权，有了奖励手段，就不愁工程进度了。”

&esp;&esp;就在田震高兴时，肖大嘴又指着帐外，小声说道：“哎，那边有情况。”

&esp;&esp;田震知道他说的“那边”就是赵尔芳的帐篷，她并不天天靠在这里，却也时常过来。

&esp;&esp;“什么情况？”

&esp;&esp;肖大嘴的嘴巴缩得格外小：“姜元成夹着一只烧鸡溜进了她的帐篷。”

&esp;&esp;田震的脸色立刻变得不好看了。因为自从单身以来，田震最忌讳将自己跟赵尔芳扯在一起。正当肖大嘴琢磨田震的脸色时，田震没好气地对肖大嘴说：“往后你少操闲心，她赵尔芳跟谁在一起，跟我有啥关系呀！”

&esp;&esp;肖大嘴还想解释，田震很不耐烦地挥挥手：“别解释了，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不用说人家偷偷摸摸，就是公开在一块又怎么了？”

&esp;&esp;肖大嘴灰溜溜地要离开，田震却叫住了他：“哎，我告诉你，现在社会上很乱，说不定要波及这里，你的那个保卫队可得加强力量。”

&esp;&esp;“放心吧，”肖大嘴自豪地说，“十二个人，都是打过仗的老兵，一般的坏人不是对手。”

&esp;&esp;第二天上午，田震跟陈铁掌正在拦河大坝上查验工程，忽然听到青龙庙传来了争吵声，通信员小丁跑来向田震报告：“来了一群红卫兵，要咂庙里的神像，保卫队阻拦，他们不听劝告。”

&esp;&esp;一听砸神像，先竖起耳朵的是陈铁掌，他愤恨地喊道：“这还了得，青龙庙可是乡亲们用钱垒起来的，说砸就砸吗！”

&esp;&esp;田震带着陈铁掌便朝青龙庙赶去。

&esp;&esp;到了青龙庙前，看到有二三十个穿着学生服装，戴着红袖箍的青年人，挥舞着棍棒，叫嚷着要往庙里冲，但他们的行动受到了肖大嘴的保卫队的阻拦，更引人瞩目的是，穿着粗布灰僧衣的素全法师盘坐在庙门口正中，双手合十，念念有词，好像是在借助什么力量阻挡这些红卫兵。

&esp;&esp;田震来到了学生跟前，问一个带头的大黑脸：“你们要干什么？”

&esp;&esp;“破四旧、立四新，砸碎庙里的封建神像！”

&esp;&esp;面对振振有词的大黑脸，田震感到很好玩，对他说道：“这些神像在这里老老实实的，没惹你们吧？既然没惹你们，你们惹人家干啥？没事干了？修水坝去，我管你们大白馒头。”

&esp;&esp;“你这是封建思想，我们要批斗你！”大黑脸指着田震喊叫。

&esp;&esp;田震被激起了心火，问他：“这个庙是历史文物，知道吗？快一千年了，你们无缘无故地咂了，谁批准的？”

&esp;&esp;“我们请示公社革委会了，史主任批准我们来的！”

&esp;&esp;对方一提史祖军，田震更是来了气：“这是哪里，青云河治理指挥部，这一块不归他管！”

&esp;&esp;这时，又蹦出了一个女学生，掐着腰喊道：“不管谁的地盘，封资修的东西，都归我们红卫兵管！”

&esp;&esp;“吆喝，你瞧你口气大的！”田震退了一步，指着站在身后的十几个老兵，对那女红卫兵说：“知道他们是什么？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战斗功臣，革命荣军，你们红卫兵厉害，还是解放军厉害？”

&esp;&esp;他猛地一转身，对肖大嘴说：“亮几手，给红卫兵小将瞧瞧！”

&esp;&esp;还没等肖大嘴做出反应，陈铁掌早已挺身而出，他双手掐腰，对田震说道：“田主任，不用老兵动手，看我的！”

&esp;&esp;说话间，他一个箭步，冲到了红卫兵跟前，左右手迅疾一轮，两个红卫兵的棍棒便抽到了他的手里，就在人们惊呆时，他两根木棍朝自己的身上同时一轮，“咔嚓”，都断了。那些红卫兵看傻了眼，没人呼喊，几乎同时后腿了几步，陈铁掌乘着余勇，又飞起一脚，庙前一个腕口粗的拴马桩“吱”地断裂了，红卫兵们又退了几步，不会儿便齐呼啦地走了。

&esp;&esp;当天晚上，田震突然接到了儿子田亮的电话，在地革委办公室帮助工作的亮亮对父亲说，你在青龙庙阻挡红卫兵“破四旧”，县里的红卫兵指挥部明天要组织五百人的敢死队冲进青龙庙，并且获得了地区红卫兵司令部的支持。田亮劝父亲躲躲，防止被红卫兵抓去批斗。

&esp;&esp;田亮虽然已经知道爸爸跟妈妈离了婚，但对爸爸还是很敬仰的。

&esp;&esp;在讨论田亮的电话时，有人提议暂时停工，避开红卫兵的锋芒，但陈铁掌却说：“我虽然不信神，但知道青龙庙在这一带乡亲们当中的位置，如果保不住神像，乡亲们会非常难过的。”

&esp;&esp;肖大嘴也说道：“咱们指挥部按在这里，素全法师给了很大的支持，人家危机，我们不能不管。”

&esp;&esp;内心倾向保神像的田震清楚再跟红卫兵对抗事情就闹大了，因为红卫兵咂神像符合“破四旧”的精神，而且得到了革委会的默许，继续阻挡红卫兵，革委会肯定不乐意，另外，阻拦红卫兵砸神像纯粹是出于对素全法师的感情回报，没有其他强硬的理由，看来，当务之急是寻找一个保护神像的理由。他把这个问题提出来后，肖大嘴一拍大腿说：“理由还不好找吗？咱把神像跟治河工程缠在一块，也就出师有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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