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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朝没有抬眸看他,倚在他怀中,闷闷地道:“哥哥才不是旁人。”
烛台上的灯花噼啪一声,在寂静无声的夜晚摇曳跳动,映照在男人晦暗不明的漆眸深处。
也衬得她的面色更苍白,有种透明的破碎感,可咬破的唇瓣却更艳,水润的光泽,如同浸在晨露中的玫瑰花瓣。
她有些困了,慢慢阖上眼。
很快有匀净的呼吸声传至耳边。
阒寂的氛围里,也终于能让人静下来思索一些现实的问题。
美人无罪,怀璧其罪。
她这样的相貌和身份,太容易招人觊觎了。
上一回是被陆修文不动声色地盯上,这次连梁王派来的杀手都对她生了歹意,可想而知她孤身在外会面临怎样的处境。
倘若没有他护在身边,保不齐哪日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她不过才及笄,已经开始有朝中同僚明里暗里打听他兄妹一人的婚事,甚至江叔也不止一次无意间门在他跟前提及,阿朝的亲事该提上日程了。
他们甚至从不了解她,却已经开始议论谁能与之相配。
这世上能有几人不为皮囊,不为背景,仅用一颗真心相待于她?
或者迫于他的威势,不得不捧着她、供着她,可这样的真心能有几分,又能维持多久?
谢昶自幼的经历,让他待人接物皆是冷心淡漠到极致,他无法轻易信赖任何人,更不可能将她完完全全托付给另一个人。
退一万步来讲,倘若真有那么一个人出现,英俊、长进、谦逊、守礼,能庇护她,且真心实意地喜爱她,是成为她夫君的完美人选。
他当真舍得,将她拱手让给旁人吗?
今日看到凌砚独自回来,那一瞬的心慌让他理智全无,一时间门甚至忘记了共感这件事,脑海中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不是怕她的安危会殃及自己的性命,而是——
他再也不能失去她。
谢昶呼吸微沉,眸色比平日深了许多,双手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紧握成拳。
他这些年来踽踽独行,就这么一个牵挂,此刻这个小小的温暖的身体躲在他怀中,即便脑海中千万种声音叫嚣着不该如此,但仗着她对自己、哪怕只是对兄长的贪恋,他都会控制不住,接纳她所有的亲近。
一想到来日她也同样依偎在另一个男人的怀中,对别人撒娇耍赖,哥哥长哥哥短,变成了夫君长夫君短,眼里、心里都是那个人,甚至连深夜那些鱼水相欢的时刻,都在不为人知地与他共享……
他也许,会控制不住想要杀人的欲-望。
这些残忍的、不为人知的一面,他永远不会让她知道,就像幼时南浔书院那个逗他叫哥哥的人,本能地让他十足戒备——
怕她禁不住诱惑,去叫别人哥哥。
怕这个唯一给过他温暖的人就那么失去了。
而如今,他若再不做些什么,迟早有一天会失去她。
哥哥彻底成了娘家人,还能让她这般依恋和牵挂吗?不会的。
除非,将她永永远远,留在自己的身边。
屋门被人敲响,医女煎了药送进来。
阿朝缓慢地睁开眼睛,迷迷糊糊间门,望进一双深冷的眼眸。
她好像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哥哥,近到……居然觉得有些陌生。
谢昶垂下眼眸,掩藏住眼底深深涌起的欲-望,烛火恰到好处地柔和了他的神色,而小姑娘还在看着他。
她是完完全全当他是亲人,所以一双眼睛干净得不掺任何杂质。
“哥哥,我方才不小心睡着了……”
谢昶嗯了声,接过医女手中的药碗,待人下去,垂眸望着她道:“喂你喝药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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