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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居（第1页）

&esp;&esp;段飞羽昏迷三天三夜后，朦胧中感觉身子一轻，接着一阵颠簸，停下，似乎有人把他从颠簸地方中抱去另一个地方，仿佛还听见湘云姑娘的声音。

&esp;&esp;他眼皮发肿，嘴角破裂，眉心紧皱，熟睡时松开，仍有浅浅川纹。每到睡着时，宁愿一睡不起。

&esp;&esp;这半年来，狱卒和东厂锦衣卫轮番上阵严刑逼供，段飞羽双耳灌入水银，盐水淋伤口，痒痛交替，他也想说出实情，可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esp;&esp;柴凌泰一人做一人闯。那夜，忽然踏马杀进厅堂，再多一瞬，老爷子的头就落地了。

&esp;&esp;他拒不画押，瞧别人折磨他折磨得痛快的模样，连哭喊都暗哑了，打一鞭子，他笑，打得满嘴鲜血，他笑得更欢，笑得没声音也要露出一口血牙继续笑。横竖都是一死，死前也决不给别人折辱自己的快意。

&esp;&esp;有时能喝上一碗水，上刑时笑声更响亮，激得那人一杖下来，使段飞羽痛快晕死过去。

&esp;&esp;对比晕死睡去的一百八十个夜晚，今夜是他半年来睡得最好的夜晚。

&esp;&esp;没有牢犯发疯敲打铁栏，没有军爷半夜拖他起来殴打。

&esp;&esp;他预感他死期到了。身子被某种软|绵绵的东西盖住，他备感温暖，鼻子嗅嗅，心想:埋他到何处的墓地了？这处乱葬岗闻起来倒是香得很。

&esp;&esp;他睡了不知多久，有力气撑开眼皮。

&esp;&esp;他身处的地方不是乱坟堆，而是一间雅致厢房，看上去有几分眼熟，他盖着被子，床边是暖炉。太累了没空思考，管眼前是幻觉还是真实，假床也是床。

&esp;&esp;他翻过身继续睡，看见更眼熟的人！

&esp;&esp;柴凌泰躺在他身边！

&esp;&esp;时光倒转了吗？！

&esp;&esp;他弹起身，掀开被子，察看柴凌泰脚踝，伤处有黑印，只是柴凌泰肤色白|皙，衬得那疤痕黑印在他脚踝更为突出。

&esp;&esp;伤口结痂已然脱落。

&esp;&esp;说明数月过去了。

&esp;&esp;回头看自己。脸庞身躯手臂小|腿，大大小小的伤口敷上药膏，纱布包扎。

&esp;&esp;窗外漆黑夜幕。

&esp;&esp;柴凌泰被子被掀开，身子一凉，手顺着往旁边一摸，想抢回被子，猛然醒悟身边的床板空了，张开眼见段飞羽还在身边，只是坐起，不是逃跑，松了一口气道：“你不想睡？”

&esp;&esp;段飞羽楞了一下，好半年没听见柴凌泰的声音，如梦似幻，慢慢躺回去，不说话，生怕回光返照的美梦破灭。默然摇头。

&esp;&esp;晚膳时分过了，老袁和嬷嬷都回房休息去。见段飞羽平躺在床，睁着眼望床顶，继续不说话。柴凌泰心想：飞羽从天牢里出来就一直昏沉不醒，十几颗药丸吃好几日，没吃过肉丸，孩子该是饿了吧。”

&esp;&esp;他道：“出门逛逛，好不好？”

&esp;&esp;段飞羽立刻点点头。

&esp;&esp;柴凌泰换了灰色长衫，立于窗前。藉着月光镀上一层银色，一身清晖。

&esp;&esp;段飞羽还想多看一会儿。柴凌泰转头，给他披上黑袍，带上兜帽道：“不要让人看见你的样子，到了外面，帽子绝不能放下。”

&esp;&esp;段飞羽不明白为何能出去，却不能脱帽子，但他身处的境地不可能更差，下地府前想见见外面的世界，遂点点头。

&esp;&esp;没见半年，段飞羽长高了一点，纤瘦高佻，柴凌泰提不动他，带他翻墙出紫霄府。

&esp;&esp;柴凌泰册封为诏狱校尉，紫霄府重新变为他的府邸，可以随便出入。但带着朝廷钦犯段飞羽，就只能偷偷摸|摸，爬墙走路。

&esp;&esp;柴凌泰牵着他，段飞羽在身后低着头，等快到附近酒家时，望见里面人还挺多的，还是不带他进去为好，问道：“你爱吃什么？”

&esp;&esp;段飞羽反问：“吃完回去哪里？”

&esp;&esp;饭菜都没买到手，就想到吃完了？

&esp;&esp;觉得他问得奇怪，柴凌泰也奇怪地回答：“回你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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