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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旻怔了怔,没有回话,加紧步伐离开了。
这天,舒旻在鸿宇对面的西餐厅里坐定,点了一份营养午餐,等餐的时候,她一边机械地翻着桌上的杂志,一边往窗外张望。这时,一道身影挡在了她眼前。
“舒旻?你怎么在这里?”
面前的男人诧异地打着招呼,问也不问地就在她面前坐下了。
舒旻定睛朝来人看去,竟是黎雨枫的前男友赵宇!
她这才想起,他去年刚毕业不久就被招进了鸿宇,做了个不大不小的管理人员,当时他还宴请过她们寝室。她目光复杂地望着他一笑——心里不是不愧疚的,若非她,黎雨枫也不会决然和他分手。
两人寒暄了几句后还是绕到了黎雨枫身上。他故作洒脱地一笑:“听说她考上中音的研了,又在准备考二炮一个文工团,以后恐怕要在文艺晚会上看她了……也挺好的。”
舒旻觉得他的笑像硌在了自己心口。
他觑了眼舒旻,看出她的不安,宽慰她道:“你不要放不开,我们俩的事,说到底还是我们自己的事。她虽然把一切都怪到你头上,其实和你有什么关系?她自己选的路,走得艰难了,总要找个人怪。人各有志,我这个年薪十万的,养不起艺术家,好聚好散也不错。”
舒旻望着他,胸口涨涨的。
饭菜上上来后,赵宇一路插科打诨,逗舒旻开心。一顿饭吃到尾声,舒旻又从橱窗里看见了eva。她从自己的小跑里下来,行色匆匆地往大堂里赶。赵宇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说:“这女的拉风吧?我们公司的总裁助理,总裁不在了,她就是头。”
舒旻喝了口奶茶,点头。
赵宇好像对eva很有兴趣,絮絮道:“听说她才比我大一岁,却已经在公司持股了,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说起来她也真够厉害,林总没回来前,公司大大小小的事情全是她扛,一点乱子都没出……”
舒旻瞬间就抓住了他话里的关键词,一口奶茶差点呛在喉头,她想都没想脱口问:“你们林总回来了?”
赵宇讶然看着她:“回来了……上个星期就回来了,在公司里打了个转就走了,人最近忙结婚,公司的事儿都顾不上。”
舒旻耳边响起一阵刺耳的啸鸣,放在小腹上的手下意识地收紧,良久,她惨白着一张脸问:“你说、什么?”
“内部消息啊,我们林总过些时候就要结婚了,娶的是他的剑桥学妹,到时候大宴宾客,连我们都有份参加!”说到这里,他伸手在舒旻眼前晃了一下,“舒旻,你没事儿吧?脸怎么这么白?”
舒旻脑中一片茫然,下意识地站起身,脚下却像踩了棉花,又跌回了原地。小腹隐隐传来一阵疼痛,她低头朝那里看去,一滴眼泪毫无征兆地落在了小腹上。她听说,任何生命都是有灵性的,即便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有成形,可是连他也知道,爸爸不可能再要他了。
耳边,赵宇再说什么她已听不见,她知道自己再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她还不想在人前出丑。她挣扎起身,直直朝店外走去,走到门口时,有服务员拽住她:“小姐,您还没有买单呢!”
快步跟上来的赵宇掏出钱包一并付了,将舒旻拉到店外,拽着她的胳膊问:“舒旻,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舒旻胸口大力起伏着,却怎么也哭不出一滴泪来,眼前一片晕眩,她想站又站不住,想倒也倒不下去,最后只能抱着肚子缓缓蹲下身子。
赵宇善解人意地退到一边站着,不去吵她。
过了很久,见她眼中有了焦点,他才上前将她从地上扶起来:“是不是肚子不舒服?我帮你打个车,送你回去吧。”
舒旻点点头,这一瞬间,就连叫她去死,她也会点头。
赵宇一直将舒旻送到家门口,才回去。舒旻木然打开门,径直走回卧室,软软地瘫倒在床上。她转过身,将脸死死地埋进枕头里,企图堵死自己的眼泪和哭声,直到大半个枕头都被眼泪濡湿。
然后她坐起身,歇斯底里地一遍遍拨林越诤的电话。关机、还是关机!原来他一直都在避着她。
最后,她将发烫的手机丢去地上,蜷成一团缩进被子里。
次日一早,她就去了鸿宇对面的西餐厅,这一次,她从晨曦坐到餐馆打烊,引得餐厅里的服务生纷纷侧目。
第二天,她又怔怔在同样的位置等足了一天。等她第三天再去,西餐厅的服务生礼貌地告诉她,窗边所有的位置都已经订出去了,恕不能让她再坐那边。
舒旻只得去鸿宇门口等。也许是上天怜悯,这一次,她只站了半个小时,就遇到了暌违多日的林越诤……以及他的未婚妻。
他们一同从车里下来,女孩的腿好像受了伤,走路很慢。他小心翼翼地揽着她的腰,将她半拢在怀里,生怕她跌了撞了似的。年轻的女孩着一身再寻常不过的休闲服,乌漆漆的长发垂在肩上,青春洋溢。舒旻定神看去,一眼认出,那就是当日她林越诤书房看到的合影上的女孩。
女孩很开朗,从下车开始就一直在说说笑笑,她真人比照片上还可爱动人,一笑,眼下便呈出可爱甜美的苹果肌,颊上的酒窝更是深得醉人。
舒旻不知哪里来的自惭形秽,她觉得自己哪里都是错的,她总是在他面前流眼泪,总是在他面前出丑,总是在他面前带着愁,惹得他一脸凝重,哪里像她这样明快天真,缠着他有说有笑。
赵宇说她是他在剑桥的学妹,那可真是门当户对,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那么,她算他的什么呢?情人?性伴?
既然如此不堪,她这不清不浊的人,为什么还要在这里站着,看他们鹣鲽情深?
如是想着,她眼前有些发黑,双腿秫秫发抖,几乎站立不稳。
在距她三米远的地方,林越诤终于看见了她,她攥着十指,目光死死盯着他。他没有丝毫停顿,眼中没有丝毫波澜,仿佛看他的不过是个陌生人。身边的女孩子似乎对他说了什么好笑的话,他做恍然大悟状,如沐春风地粲然一笑,没有半点停滞地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舒旻站在那里,身心俱冷。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去,连冲上去抱怨、生气、说分手力气都没有,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她和他之间感情什么都不是,他从未让她看透过,也从未给过她任何承诺,甚至连一句“我爱你”都没有,而她竟以爱之名,傻傻的一头撞了进去。耳畔忽然响起妈妈之前说的那席残忍的话,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一语成谶这种事情。
舒旻失魂落魄地回了家,拖出一只箱子,咬牙抿唇地将这个家中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都塞进箱子。最后,她坐在妆镜钱,摘自己耳朵上的那对蓝宝耳钉。她的眼前一片模糊,摘耳钉的手不停地发抖,她足足摘了几分钟,亦未能将拿耳钉拿下,反倒沾上一指耳洞处溢出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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