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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玉瑾见事情了结,觉得无趣,带着官兵跑去挖金子。白氏记得柳惜音之事,见叶昭要走,想过去告知,再挣个功劳。可转念一想,活阎王杀人不眨眼,不知她对表妹是什么态度,也不知柳将军死了侄女会不会迁怒,而且人不是自己害的。但她为讨好章县令,打过柳惜音的坏主意,心里发虚。反正她知道消息的时候人已经死了,罪魁祸首也偿命去了,而且她是无知的后宅女人,要交代也是蒲师爷先交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当没听过算了。柳惜音入住驿站并未正式通报,贪污是章县令做主,决堤的是洪水,死亡是瞬间发生,不存没尽力救援的问题,而且没找到尸体,说不定还有一点点生存希望……如果对方没死,他却上报死了,平白惹将军伤心,岂不是他的责任?这事又不是只有自己知道,还是让别人去说吧。蒲师爷畏叶昭如虎,连见都不敢多见,便装着糊涂,当什么都不知道。一来二去的结果是,谁都没有说。80鱼雁来信从水路去漠北要半个多月,柳惜音满腹怨气,路上走三天歇两天,行程拖拉,江北又位于去漠北的中间,所以叶昭压根儿没想到她走了十天还没走过江北,更没想到她没选择经秦安县回家,而是要从岫水县去古陀山出家。她见夏玉瑾走了。立即偷偷摸摸回房,让秋华看风,秋水磨墨,搬来大叠诗词歌赋,生搬硬抄,架着二郎腿,咬着笔杆,硬着头皮,继续给表妹写写得烂没关系,诚意到了就好。叶昭满意地吹干墨迹,欣赏许久,将信件卷起,打上火漆蜡印,附上在岫水首饰店购买的特产乌木梅花簪子,让秋水偷偷送去驿站。秋华抱怨道:“将军你都寄那么多信了,怎么表小姐连一句回音都没有?就算咱们郡王爷醋劲大,不让她进门,也不能全怪将军吧?她也太死心眼了。”叶昭思索许久,低头道:“她本来就是个容易死心眼的孩子,大概还在生气。”秋华扁扁嘴:“你隔三差五给她写信,说不准她看到信件,想起往事,会生气。”叶昭道:“写信至少能表示我没有忘记她,时时刻刻都在忏悔。虽然她收到我的信会生气,可是如果收不到信,她会更生气。久而久之,等她想通了,再去见她。”秋华听得迷糊了:“有用?”“海夫人教的,这是哄女人回心转意的绝招!”自逮住白貂后,叶昭对海夫人的教学能力由衷佩服,言听计从。虽然她甜言蜜语不会,但是诚心、毅力和执着强悍至极,能融会贯通任何战术,誓将表妹哄回转来,等夏玉瑾气消,等表妹放下后,再给她在上京找门好亲事,三不五时串串门,放在眼皮底下疼惜。反正将来的表妹夫敢对表妹有半点不好,她就敢让表妹夫的母亲这辈子再也认不出儿子的模样!叶昭布置妥当,只觉两全其美,前景如画,她果断抄起笔,一鼓作气,将后天要寄的信也写出来。写了半晌,门外骨骰来报。叶昭立即将纸笔丢给秋华收起:“勿让郡王知道了。”秋华接得满手是墨,小声嘀咕:“哪有正室奶奶给表妹写个信,闹得和偷情似的?”叶昭回首,怒:“混账!什么形容词?!难听死了,你们读的书都去狗肚子了吗?!”秋华纠正:“是红杏出墙?”叶昭更怒:“放屁!老子什么墙都没爬!”送信回来的秋水没听清,听见将军发怒,立即奉承:“笨!将军还用得着爬墙?都是用轻功飞过去的。”叶昭狠狠敲了她们一人一个爆栗,还想再教育,骨骰已气喘呼呼跑进门来,哀怨道:“将军……郡王爷受伤了,还很生气,让你过去。”叶昭猛地站起,喝问:“是谁那么大的狗胆?”骨骰吓得抖了下,结结巴巴道,“是黄金的狗胆,”他说了两句,觉得不妥,赶紧解释,“郡王爷见到墙壁里的黄金亮闪闪的,想去摸,结果黄金掉下来,砸伤他的脚,现在整个脚背都肿起来,躺在床上叫‘哎哟’呢。紧接着,出去办事的蟋蟀回来,说岫水粮商们死活不肯低价卖粮,郡王爷气得厉害,连把脉用的瓷枕都砸了,让将军快商议如何处置。”秋华捂着脑袋上的大包,惊叹:“郡王爷真了不起,连受个伤都是用金子砸出来的!尊贵无比!”秋水佩服:“厉害,举世罕见。”骨骰自豪:“那还用说?!”叶昭:“……”她丢下三个蠢货,跑去卧室,见地上堆着许多黄金,医师正在给夏玉瑾正骨疗伤,夏玉瑾嚎得和杀猪般响亮,指着混账黄金痛骂不已。待媳妇进门,他瞬间降低音量,硬生生忍下痛出来的泪水,咬紧牙关,通身都是大无畏英雄气概,指关节捏得发白,“谈笑风生”道:“不过是小小砸伤,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死要面子活受罪。谁也不敢拆穿他。大夫没见过这般场景,憋笑憋得几乎内伤。叶昭一本正经地安慰:“这点小伤对男人大丈夫来说,确实不算什么。”夏玉瑾又觉得她淡定得好郁闷。好不容易等脚被药膏包裹好,他缓过气来,正色道:“外省粮价突飞猛涨,也不知是谁在大肆收购,难以凑齐赈灾需求,我们剩下的粮食,纵使千省万省,仅够岫水百姓十天食用。我想从岫水商人处调些粮食,可是那群狗奸商,无论怎么逼他们,都硬咬着牙关说仓库空虚,没粮出售,除非出高价,才能想办法从其他地方调些进来。我气得手抖脚软,才一时失手。”大家很给面子地点头。秋华大叫:“去劈了那群狗奸商!看他们交不交粮!”夏玉瑾摇头,脸上散发着仁慈的光辉:“太残忍了,我心地善良,以德服人,以理服人,哪做得出强迫人的事?也不好让媳妇辛苦,到处杀人,传回去黄鼠狼肯定骂我没用。总归要他们心甘情愿把钱粮掏出来才好。”听着他义正词严的自夸。蟋蟀打了个寒颤,骨骰偷偷翻了个白眼。叶昭提醒:“别白受伤了。”“对!”夏玉瑾琢磨半晌,释然道,“去告诉各大商家和大户人家,就说我忧心江北断粮之事,三天没吃下饭,体弱无力,不慎受伤。让各户当家人都速速带重礼来探望,共商赈灾大计。”待侍从们跑出大门,他再次提高嗓子吩咐,“要重礼,别怠慢钦差哟——”81无耻混蛋钦差受伤,开口要慰问品,就算是公开索贿,碍于南平郡王身份,谁也不好意思不送……大户当家们心里都有点忐忑不安。他们拿不准南平郡王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若说他不是好官,怎懂得乔装改扮来岫水赈灾,派遣手下逛青楼查案?如说他是个好官,怎会除吃喝玩乐,收集土特产外,每天偷懒耍滑,什么正事都不愿干?若说他脾气不好,怎会和乞丐流氓都能攀谈,看对眼还乱丢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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