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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节（第2页）

&esp;&esp;王老夫人叹了口气，“你表姐这个月二十五六就该生了，按说催生礼应该十月送，可张家说让腊月再送，一来二去便拖到了现在。”

&esp;&esp;十月时，大舅还在狱中未起解温肃，张家不让送催生礼，应是怕沾惹上晦气。王幽影的公公在翰林院供事，王访渔犯下的罪，是读书人眼里是最不耻、最有辱斯文的。姜留曾在宴会上听到张家的闲话，说若非王幽影怀了身孕，张家肯定会将她休了。

&esp;&esp;若是旁的事，外祖母吩咐了姜慕燕肯定照办，但这件事她不想做。姜慕燕说不出拒绝的话，只低头以沉默来应对。

&esp;&esp;王老夫人继续道，“你大舅母去温肃照顾你的舅，外婆也没精气神。思来想去，这事还得……”

&esp;&esp;在外祖母再次点名姐姐之前，姜留打断她的话，装着一脸天真、好奇，请教道，“外婆，催生礼都有什么呀？”

&esp;&esp;王老夫人含笑问，“苏家送过去的催生礼，留儿没瞧见？”

&esp;&esp;姜留答得理直气壮，“留儿出去玩了，没看见。”

&esp;&esp;“咳——咳——”王老夫人忍不住咳了几声，漱口之后才详细讲道，“催生礼要用盆装一束粟杆，上面覆以生色帕，再插上花朵和通草，帖罗五男二女、及眠羊、卧鹿的花样，这是主礼，除此之外还要用送馒头六盒、鸭蛋一百二十枚、羊生、枣、栗、米、牙儿绣绷、彩衣……”

&esp;&esp;外祖母滔滔不绝地讲完，好奇宝宝姜留继续问，“那装粟杆的盆要用什么样的？”

&esp;&esp;“祖母须少讲话养精气，这个我晓得。”王幽菡接过话茬，回道，“催生礼的盆可用金盆、银盆、镀金盆或贴彩画的木盆，送去张家的话，用镀金银盆最为妥当。银盆色不佳，金盆太过贵重，木盆会让张家觉得咱们王家不看重出嫁的女儿，祖母，您说呢？”

&esp;&esp;王老夫人还未说话，姜留便道，“表姐不是说让外祖母少说话养精气么？”

&esp;&esp;姑娘家当温和知礼，王幽菡不与姜留斗口舌，顺着她的话道，“留儿说得对，祖母您点头或摇头便好。”

&esp;&esp;王老夫人轻轻点头。

&esp;&esp;“镀金银盆啊。”姜留重复一遍，然后问道，“既然要准备的催生礼都已经清楚了，外祖母为何还要让我姐姐去准备。是王家没人去采买、不知道去哪采买还是不够银钱采买？”

&esp;&esp;姜留的话像耳光一样扇在王家祖孙三人的脸上，三人齐齐变了脸色，王老夫人像是被通了肺，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

&esp;&esp;左右两边的王幽菡和姜慕燕立刻起身为她拍打后背，婆子丫鬟端痰盂的端痰盂，送漱口水的送漱口水，好一通忙活。王家最没存在感的庶子王图南吓得退到一旁，不知所措。

&esp;&esp;站在姜留身后的赵奶娘挺直腰杆，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esp;&esp;待王老夫人用完药，躺在床上粗重喘息时，王幽馨沉着小脸，忍不住责备姜留，“留儿妹妹，你看你把祖母气的！”

&esp;&esp;这里属姜留最小，但她的脸比王幽馨还沉，目光比王幽菡还冷。这样的姜留王家姐妹看透

&esp;&esp;万事开头难，一旦开了头，后边的事便会顺理成章。

&esp;&esp;姜慕燕开口驳回了外祖母让她为王幽影准备催生礼的要求，现在听外祖母问她王幽影与母亲孰轻孰重，她答得异常坚决，“母亲肚里的孩子，是燕儿嫡亲的弟妹。若母亲一举得男，弟弟便会成为燕儿和妹妹后半生的依仗。”

&esp;&esp;“咳……咳……”王老夫人咳了起来，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这个外孙女也姓姜，是姜枫的亲闺女。

&esp;&esp;外祖母的手缓缓松开时，姜慕燕心中一惊，双膝跪地将潮乎乎的小脸贴在她的手上，“燕儿不孝，外婆不要生气。万事没有您的身体重要，大伯和二舅的书稿已写好大半，最迟明年夏天就能刻印，到时王家就能扬眉吐气，表姐也能直起腰来做人，您安心养病，等开春就能好起来了。”

&esp;&esp;她为王家、为儿女们操劳大半生，最终却落得女儿早亡、长子发配、次子因婚事被株连，是她教子无方、无能。浑浊的泪滑出眼眶，王老夫人有气无力地道，“外婆撑不到那一天了……”

&esp;&esp;“您能！关太医说您是郁结于胸，只要您放宽心按时用药，很快会好的。”姜慕燕抽泣道，“若关太医不能治好您的病，我父亲会请澄空大师为您诊治，外婆您不会有事的……”

&esp;&esp;姜枫只不过嘴上说说罢了，他向来如此。若他真关心自己这个岳母，早该去请澄空了。王老夫人干瘪的嘴角微微扯动，“告诉你父亲，让他不必费心了。燕儿你……要照顾好自己，莫要……咳，咳……”

&esp;&esp;姜慕燕连忙起身帮外祖母顺气，“外婆不用讲了，燕儿都明白。燕儿会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妹妹。澄空大师虽难请，但若外婆明年春天还不见起色，父亲一定会请他为您诊治的。”

&esp;&esp;药劲儿上来，王老夫人无力说下去，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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