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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第1页)

&esp;&esp;窦寻一步一步走过来:“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是块摆脱不了的狗皮膏药,硬撕撕不下来,但是出国几年就不一样了,回来以后什么都淡了,对不对?到时候你不费吹灰之力就摆脱了我,稳稳当当地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以后跟人说起,就说我是个小时候在你家住过的熟人——是不是?”

&esp;&esp;老成讷讷闭嘴,感觉窦寻这话里的信息量有点大。

&esp;&esp;徐西临面色铁青,没想到自己连着五脏六腑的心疼在窦寻眼里会被扭曲成这个意思。

&esp;&esp;随后,还不等他开口阻止,窦寻已经脱口吼了出来:“我告诉你,别做梦了,不可能!你一天是我的人,永远都是我的人!既然走到这一步,别想退回去,回不去了!没人跟你装好兄弟玩过家家!”

&esp;&esp;老成:“……”

&esp;&esp;他觉得如果窦寻的语文不是体育老师教的,那恐怕是自己的耳朵出了点毛病。

&esp;&esp;徐西临脑子里“嗡”一声。

&esp;&esp;有那么一瞬间,他像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剥光了衣服,赤条条无处躲避的暴露在所有人目光之下,周围人与车的声音全像是被盖了马赛克一样模糊不清。

&esp;&esp;徐西临嘴唇动了动,近乎无意识地说:“窦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esp;&esp;“我知道,我什么都敢说,是你不敢听。”窦寻不顾一切地说,“我没有伤天害理,没有违法犯纪,我行得正、坐得直,我就是同性恋,怎么了?你既然觉得这事难以启齿,怎么没一头撞死在我床上?”

&esp;&esp;好不容易找对了方向追过来的吴涛脚步猛地刹住,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停在几米之外,进也不退也不是,跟惊骇的老成面面相觑。

&esp;&esp;这是无数次在徐西临噩梦里出现过的场景,轰然落到现实,一时间他居然觉得有点不真实。

&esp;&esp;然后徐西临一句话都没说——他实在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转身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就走了。

&esp;&esp;这几年,整个城市像翻天覆地一样,月半弯曾经的辉煌也一去不返了,它渐渐成了城市中一所普普通通的娱乐场所,从外表看来,已经有些旧了。

&esp;&esp;竟然有些陌生起来。

&esp;&esp;走过多次的老路也好像都是新的,徐西临梦游似的坐着车,走着陌生的路回了家,不记得自己怎么进的门,也不记得和外婆交代过什么,在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徐进的书房里了。

&esp;&esp;老成和吴涛先后给他打了几通电话,徐西临一个也没接,甚至没想去看看手机,任凭它响到自动挂断。他脑子里有无数的念头烟花似的炸,又灰烬似的灭,一个都没留住,在昏黄的台灯下坐了半宿,然后门被人试试探探地敲响了。

&esp;&esp;窦寻盛怒之下口不择言,花了半宿的时间冷静下来,冲动过去,窦寻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无法挽回的蠢事,他越想越心慌,恨不能时间倒流五个小时,抽死当时的自己,终于鼓足了勇气去敲徐西临的门。

&esp;&esp;这是他有生以来决裂

&esp;&esp;窦寻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esp;&esp;徐西临松开他的手,微微坐正:“我说咱们算了吧,窦寻,我坚持不下去了。”

&esp;&esp;窦寻像是懵了,呆呆地站在那,反射弧好像一时出了问题,每个字都听懂了,连在一起没明白什么意思,徐西临看了他一眼,起身要下楼,窦寻如梦方醒地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肘,情急之下,他居然脱口说了句:“对不起。”

&esp;&esp;徐西临愣了愣,因为没怎么听过,居然听出了几分酸涩的新鲜来。

&esp;&esp;窦寻像是故事里说的那些二百五侠客,一套功夫半辈子都学不会,只有生死一线间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打通了任督二脉。

&esp;&esp;他无师自通地拉断了舌头上一道紧锁的闸门,一句“对不起“出口,剩下的话突然顺了很多。

&esp;&esp;“我道歉好不好?我错了,我……”窦寻紧张地抿了一下嘴,“是我脾气不好,口不择言,你原谅我这一次,没有下回。”

&esp;&esp;徐西临一瞬间感觉这不像窦寻会说的话。

&esp;&esp;但是后来一转念,又觉得这个想法有点可笑——中国话谁不会说?几岁的孩子都能熟练运用日常用语三千句,表白的话怎么说,道歉的话怎么说,哪怕没人教,电视没看过吗?书没看过吗?幼儿园小学的老师没教过吗?

&esp;&esp;再不济,没听别人说过吗?

&esp;&esp;这有什么会不会的?愿不愿意说而已。

&esp;&esp;窦寻半天没听见他的回答,抓着徐西临的手更紧了些,把徐西临的袖子搓成了一把咸菜干,又自作聪明地加了一句:“再有一次你让我去死。”

&esp;&esp;……这句倒是窦兄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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