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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此中有言，如开城门，可保我等性命无虞。&rdo;视线扫视众人，郑主簿冷冷一笑，翻过绢布，在背后写下愿开城门、弃胡投汉之语，旋即签名落印，并按上手印。&ldo;诸位既言事情由我决定，那么，便在此绢上落印吧。&rdo;无论日后如何，这张绢布就是众人转向晋军的证据！想让他背锅？可以。但别忘了，大家都不是什么善人，豁出去，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别想跑！众人明显有些迟疑，郑主簿却是好整以暇，手指点着桌面，不忘开口道：&ldo;诸位，事情至此，如何选择当做决断。非是郑某过于谨慎，实是关乎全家乃至全族性命，不得不如此。&rdo;甭管日后如何，现在大家都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有这份证据在，谁也别想见势不妙开溜，更别想奔向仇池。不然的话，消息传出去，十成会死得更快！时间一点点过去，终于有一名门下贼曹上前，写下名字，按上手印。签字落印的人越来越多，仅有一名议生犹豫不决。被冰冷的视线扫过，眼角窥到同僚的手已按在剑上，议生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僵硬的迈出脚步，上前签字落印。简单的几个动作，衣襟却被冷汗溻透。&ldo;怎么，胡议生还有顾虑？&rdo;郑主簿眯起双眼，提出开城门的是他，犹豫不定的也是他，说他没有异心，简直是笑话！&ldo;仆万万不敢！&rdo;胡议生脸色发白，汗水流得更急。生怕郑主簿骤起杀心，将他斩杀当场。&ldo;不敢就好。&rdo;吹干绢上的墨迹，确定郡治所留下的职吏都在其上，郑主簿满意点头，旋即起身离开治所，准备亲上城头。与此同时，秃发孤正不断向城头喊话，胡语汉话夹杂，城头始终没有回应，气得差点破口大骂。直至郑主簿一行来到，将绢布绑上石头，由吊篮送到城下，喊话声才戛然而止。&ldo;这是城内送来的？&rdo;桓容展开绢布，看到上面的一个个名字，不由得勾起嘴角。&ldo;让秃发孤继续喊话，告诉城内，只要打开城门，我必践守承诺，保其性命。如愿投效，我会向朝廷举荐，选其继续为官。&rdo;&ldo;诺！&rdo;虎贲下去传令，不到盏茶的时间，城门大开，城内官员除去官服，落下发冠，着素袍于城前恭迎。桓容没有耽搁，命护卫扬鞭，武车离开地势较高的土丘，一路前行。列阵的州兵如潮水分开，为武车让开通路。武车行到队前，刀盾手齐声大喝，以刀背敲击盾牌，长枪兵以枪杆顿地，交相呼应，铿锵之声不绝于耳。郑主簿等人当场一凛，不由得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武车停住，拉车的骏马打了两个响鼻。车门推开，桓容弯腰行出，立在车辕上，俯视跪在城门前的官员，许久不出一言。刀盾手停止敲击，长枪兵停止顿地。铿锵声不再继续，气氛却更显肃杀。&ldo;仆，&rdo;郑主簿额头冒汗，声音沙哑，凉意从脊椎攀升，双腿隐隐颤抖，&ldo;仆武都郡主簿郑岩郑孟山，见过桓使君。&rdo;许久没有听到回答，郑主簿脸色更白，甚至开始怀疑，之前的承诺不过是计，对方是打算将他们骗出城来，才好不费一兵一卒，就此一网打尽。正心惊时，耳边忽闻一阵衣袂声。胆战心惊的抬起头，就见桓容已跃下武车，几步走到自己面前。&ldo;郑主簿弃暗投明，实乃明智之举，容心甚喜！&rdo;听到这句话，郑主簿暗松一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放了回去。&ldo;桓使君大量，仆感恩不尽！&rdo;最难的一关过去，项上人头勉强保住，郑主簿再行礼，请桓容入城。听闻郑主簿等改投晋朝，城内汉人皆是欣喜。拓跋鲜卑早已经习惯改换门庭，确定出城的勇士多数归来，对桓容并无任何抵触。杂胡暗自庆幸留下一条命，不用被逼着拿起枪矛守城。唯有氐人惴惴不安，生恐桓容下令捉拿，将他们全部捆到城外砍头示众。好在担心都是多余，桓容拿下成县，并不打算大开杀戒，仅是在城内绕过一圈，又回到城外扎营。此举让郑主簿等人的心又提了起来，忙不迭跟出城，小心的窥着桓容的神情，生怕他突然改变主意，打算再举屠刀。&ldo;孟山莫要误会。&rdo;桓容笑道，&ldo;杨贼逃往仇池，路上仍有残兵，容自要追袭剿灭，防其再度南下侵扰。&rdo;&ldo;使君是想攻下仇池？&rdo;此言出口，郑主簿立刻意识到自己多嘴，脸色微白，不敢继续出声。桓容不以为意，笑道：&ldo;今日不下，他日也要拿下，不过时间早晚罢了。&rdo;郑主簿愕然抬头，甚至忘记担忧，愣愣的看向桓容。&ldo;武都既下，杨贼同长安断绝联系，已为瓮中之鳖。留下几日，不过是让长安多担忧几日，无暇他顾。&rdo;桓容一边说，一边挑起长眉，似笑非笑的看向郑主簿。&ldo;孟山以为如何？&rdo;咕咚。郑主簿咽了口口水，震惊之情几乎压都压不住。以桓容的口风推断，他想要的绝不仅是仇池，怕是长安都在计划之中。但是，可能吗？迟疑数息，郑主簿谨慎道：&ldo;使君乃盖世之才，必能如愿以偿。&rdo;&ldo;是吗？&rdo;桓容反问一句，见郑主簿又变了脸色，放缓口气，&ldo;孟山诚心投效，容自会信守承诺。此地太守随杨贼西逃，容欲向朝廷请旨，选孟山为郡太守。在此之前，孟山仍为主簿，暂理郡中诸事，未知意下如何？&rdo;一个馅饼从天而降，郑主簿愣在当场。&ldo;孟山可愿？&rdo;&ldo;仆、仆谢明公赏识，必尽心竭力报效明公！&rdo;由使君变为明公，绝不仅是称呼改变，更代表郑主簿的立场和态度。如果之前只是无奈投靠，现如今，则是为报桓容知遇之恩，决心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桓容笑着颔首，继续道：&ldo;杨贼将至仇池，容需尽快拔营。为安定治所，留两百州兵于成县，孟山如有为难，可立即派人报知于我。&rdo;&ldo;诺！&rdo;&ldo;另外，劳烦孟山派人清查县内，将城内及附近汉胡分重录籍贯，分类造册。&rdo;&ldo;明公放心，仆出身武都，家族扎根于此，此事无需多时就能办好。&rdo;说到这里，郑主簿话锋一转，道，&ldo;仆有两子，虽不好读书，却有一身不错的骑射本事。如明公不弃，请许其入州兵为一士卒，为明公冲锋陷阵。&rdo;此举貌似&ldo;求出身&rdo;，实则是&ldo;送子为质&rdo;。既决心投靠桓容，该有的表示绝不能少。郑氏不被南方士族承认，却也算是一方豪强，要不然，也不会以汉人的身份被氐人重用。桓容看一眼贾秉，后者不着痕迹的点头。郑主簿主动送子入州兵，是为让双方安心，桓容自然要将人收下。有能力就用，实在没能力，随便授给闲职养着就是。主意既定，桓容接受郑主簿所请，征郑氏郎君入州兵。&ldo;谢明公！&rdo;郑主簿再次行礼，脸色仍有些白，人却已投袂而起，同先前的战战兢兢大为不同。就在桓容忙着追击杨安时，远在梁州的杨广却迎来一个意外的客人。看着坐在客室中，做商人打扮的文士，杨广不禁皱眉，握紧腰间佩剑。文士不以为意，放下漆盏，笑道：&ldo;数月不见，郎君别来无恙？&rdo;嘡啷一声，宝剑当场出鞘，剑锋架在文士颈间。&ldo;休以为我不会杀你！&rdo;文士淡定自若，仿佛脖子没有被宝剑抵住，仍是笑道：&ldo;郎君如要杀我，就不会瞒着杨使君接我入府。&rdo;杨广不言，眉间皱紧。&ldo;仆知公子处境艰难，此番前来，是为郎君指一条坦途。&rdo;&ldo;笑话！&rdo;杨广厉声道，&ldo;我父乃梁州刺使，此番有击退氐贼之功，我有什么艰难？&rdo;文士笑而不语，似看出杨广外强中干。过了许久，直到剑锋逼近喉咙，文士方才开口道：&ldo;郎君何必自欺欺人？这梁州城早晚要落到桓敬道手里，届时别说是郎君，便是杨使君都将无处安身。&rdo;不等杨广出言反驳，文士继续道：&ldo;王丞相有言，如郎君能办成此事，他日北投，必向国主保举郎君。届时，郎君既能出得恶气，又能升官封爵，何乐不为？&rdo;定定的看了文士片刻，杨广突然移开宝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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