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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6章东莱以物易物（第1页）

房室之中，秦罡为长孙无忌、乙骏和康崇注满三盅清水，他自己陪坐一旁，乙骏说道：“请！”。但长孙无忌却两只手指捻转着手里的水杯，没有对饮，显然他满腹心事。而且被梁碧瑚下了药，一朝被蛇咬，他什么都不敢喝了！

长孙无忌放下水杯说道：“中原的长治久安，难道就是要让汉人、胡人、他国人在中原相处？我们中原很多地方，汉人都要饿死，你却在这里养活着胡人和他国人？钱粮是这样被度支的吗？”

乙骏持杯说道：“大人！我们中原很多地方几百里连个鬼都找不见，遍地白骨，您却以为仅仅是汉人快饿死而已？”

屋子里的四人顿时无语，乙骏说的是什么意思，把他国人口都补充进来，补充已经荒芜人烟的中原？是的，千里白骨，人间地狱！

果然乙骏就是这个意思，他说道：“突厥肆意杀戮，他所拥有的附属国人数也在锐减之中，作为邻国的货队，把这些因为战乱而无家可归的人，通过海运载回中原，给以衣食，温饱无忧，那么中原已经锐减到极点的人口不是可以逐年增加吗？同样是一条人命，我们使人活，突厥使人死，想要长治久安，就要把悲天悯人之心布及到中原之外，这样可以真正得到天下的民心。”

长孙无忌说道：“你知道这有多么危险？其一，我不明白这里是怎么富庶起来的；其二，接纳过多的他国之人，这里就是富庶之地，你知不知道富庶之地需要多少兵马周全，而且难免有朝廷和他国的觊觎之心和祸国之害；其三，一旦被突厥知道中原有东莱这样的地方——恐怕朝廷会面对突厥更疯狂的索取。难道你以为突厥没人知晓这里的情况？”

乙骏说道：“那您的意思是，永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其一，您不明白是怎么富庶起来的，这无关紧要；要紧的是，是我乙骏想让东莱富庶起来！”

康崇和长孙无忌不由相顾失色，这个朝廷轻易说不得一个我字！应该只有李世民才能说一个我字吧！

今天突然听到一个正八品说起一个我字，简直疯了吧！天下是李世民的，而东莱是乙骏的？自汉代以来，地方就一定是朝廷的，什么时候成了地方官员的？

乙骏继续说道：”其二，接纳过多的人，未必一定是富庶，但也证明此地能够久留，若说觊觎之心和祸國之害，自有朝廷保全，除非陛下不想保留和保全东莱！”

长孙无忌还没有想透彻的瞬间，乙骏说道：“其三，突厥索取东莱的什么呢？他们应该看不上东莱的任何东西。东莱只不过是捡了突厥不要的垃圾，譬如难民，如果中原不收容的话，这些人会逃亡别处，我们中原会白白错失争夺人口的时机，也就等于是亏本了！得到人口其实也是无本万利的。大人想想，被突厥掠取的中原人口又有多少呢？他们突厥能做的，难道我们中原不能做吗？他们能掠夺我们中原的人口，我们同样也能把人口静悄悄的带回来！但是先不要管是哪里人哪国人，来了能用起来就先用起来！”

长孙无忌过了好一会，悠悠的说道：“国与国之间怎是那么简单呢？您最好直接向陛下解释去！这样狂悖荒诞，不知道陛下有什么想法！帮不了你什么，自求多福吧！”但是一番谈论下来，长孙无忌胸中的郁结还是有一丝丝的打开来，说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还真有点想高看这位九品芝麻官了！

午饭草草简单，年轻的厨娘带着一个男孩呈上鸡鸭素菜和米饭。杜铎则呈上蒸鲜咸鱼。安元寿进来蹭饭，因为厨娘留给李世民和魏征的只有一锅野菜鸡骨汤和半锅糙米饭，“好吃”的全给了长孙无忌去了。青舟和老榆张则去县城的不老楼用饭，幸亏有先见之明，不然真要被活活饿死！

乙骏见荤菜中有一碗青韭炒鸡蛋，于是对男童说道：“蛋是哪里来的，别跟爹说公鸡的肚子里能挖出鸡蛋！诺桐，我都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不许乙恩去街上——”

裴诺桐低声低语地说道：“大人放心，不是用通宝去买的蛋，而是拿园子里的菜去换的蛋，你儿子非要溜出去！”

长孙无忌等人简直不敢相信这位厨娘居然是乙骏的妻子！长孙无忌不知道的是，这个县衙根本找不到第二个烧厨的官婢；举朝之下，居然还有命妇能够代替官婢，天天在衙门烧厨。如果他俩知道眼前这位厨娘是大司空、开国第一功臣裴寂的千金大小姐裴诺桐，那更要翻到在地。可惜，大司空裴寂和乙骏都不是好事的人：有些人做有些事，真的没必要声张。

诺桐不修衣衫，头发虽然梳的干净简单，但是钗环暗淡无光，而且钗身用的微微扭曲，似乎用了很久。这么普通的官妇，居然还要陪客，长孙无忌真有难以下咽的感觉。算了，乙骏喜欢的女人，爱坐哪就坐哪吧！

但是，乙骏的儿子眼睛里无比的溜圆湛亮，极有精神。

长孙无忌突然十分怀念在东莱集镇的昨晚，虽然梁碧瑚安排的晚餐也很简单，但是也不至于像县衙这样怠慢。至少梁碧瑚盛装款待了长孙无忌，反观乙骏的夫人一张晚娘脸，十分的厨艺也会折扣七分，何况她的厨艺太吓人。

尝了一下滋味，除了杜铎的鱼肠酱之外，其他的菜味如同嚼蜡一般，但是秦罡、杜铎和乙骏居然吃得狼吞虎咽，乙骏微微一笑，见长孙无忌、康崇和安元寿只是拨了碗中的菜色，挑了几根菜又放下，然后说道：“各位大人不饿吗？”

安元寿早已把乙恩抱在怀中，反正饿一顿也不至于死，饿死就把这个大头大脑的正九品的小衙内给啃了！他啧啧说道：“小弟弟今年多大？”

乙恩说道：“八岁！”

安元寿啧啧说道：“这么小就明白以物换物了？青菜换鸡蛋！？不得了啊，叔叔的儿子现在还只会在家吃吃喝喝，小弟弟却活得那么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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