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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节（第1页）

&esp;&esp;孟诚道：“儿臣知晓，所以前来还有一事请教。”

&esp;&esp;自从上一次董灵鹫亲自教导他政务开始，慈宁宫自然就设了皇帝的御座，离董灵鹫的案前很近，华贵周全，只是位置略偏些。

&esp;&esp;这时赵清将椅子挪了挪，方便孟诚坐下，小皇帝就坐到椅子上，姿态恭敬地问了几句政务上的事儿，话没说完，忽然转头看向郑玉衡，道：“原来郑太医回来了，儿臣没看见，耽误母后跟他说话了。”

&esp;&esp;董灵鹫心里怎么想的还不知道，反正郑玉衡是一个字儿都没信。孟诚肯定看见他半天了，所以故意跟檀娘东拉西扯的不理他，可叹的是他刚刚惹了檀娘生气，这时候不敢起身，所以没动。

&esp;&esp;董灵鹫拈起一本他说的奏章来，边看边道：“也刚回京，皇帝不是知道么？跟朱里阿力台一起回来的。”

&esp;&esp;孟诚道：“原来如此，这么会服侍伺候、医术又这么高明的人，本就不该往外跑的，是儿臣不孝，擅自做主，反而带累母后担心。”

&esp;&esp;要是郑玉衡真出了什么事，小皇帝怕被母亲责怪，说不准要七上八下地害怕，但这工夫他囫囵个儿地回到慈宁宫，孟诚就又翻脸，看他哪儿哪儿都不顺眼了。

&esp;&esp;天底下人的脾性大多这样，郑玉衡懒得理他，假装没听见，悄悄地观望董灵鹫的神情。

&esp;&esp;董灵鹫比他们两个加起来的心眼子还多，喜怒内敛，淡如止水，让人完全窥不出究竟是高不高兴。

&esp;&esp;“哀家也不担心，”董灵鹫说了句两个人心里都清楚是假的，可谁也不敢直言的话，“郑太医医术高明，失了可惜。快起来吧，是皇帝打搅哀家跟你叙旧了，还跪着干什么？”

&esp;&esp;郑玉衡这才不声不响地起身。

&esp;&esp;他迎着孟诚来回盘旋的视线，竟然莫名生出一股偷情被捉的诡异愧疚，耳根的热还没退下去，只能拢了一下袖子，遮住自己伤痕未愈的手。

&esp;&esp;“是朕打搅你了。”孟诚笑着道，“身体还好吗？没受什么伤吧？”

&esp;&esp;郑玉衡望见他唇边的笑意，在心里无声叹气——黄鼠狼给鸡拜年，看着笑里藏刀的，这个最坦诚最单纯的皇帝陛下，理政久了怎么也玩起这套来了。

&esp;&esp;就跟董灵鹫不喜欢过于繁乱的规矩、却自有法度一样，小郑太医也不喜欢假笑应酬打官腔，但他明白世情道理，非要用的时候，也并不生涩，于是不卑不亢地回复：“承蒙陛下和太后娘娘关怀，臣身体无恙，没什么值得挂在嘴边的伤。”

&esp;&esp;孟诚又道：“那好，朕看见你回来，心里也放松了。是记太医院郑玉衡一功呢，还是记……户部承务郎郑钧之一功？”

&esp;&esp;“臣……”

&esp;&esp;“这里哪有户部的人。”董灵鹫淡淡道，“他是替哀家出京寻药去了，碰见押送北肃人回来，凑巧一起进京。”

&esp;&esp;太后开口，孟诚就不好在这件事上扯着他不放了，咳了两声，道：“是，儿臣记错了。”

&esp;&esp;董灵鹫看完了奏章，跟孟诚从这纸上的事，一直谈到六太子在京中的事情，虽然说是比照宗亲软禁起来，但想来不日就要有北肃使者为议和而觐见，那院子其实也住不了多久。

&esp;&esp;皇帝没去见他，以孟诚的身份，过去有失尊贵了，但他又实在想看一看这个北疆之外、偏僻冰雪之地的继承人，便询问母后，是否要传召他一见。

&esp;&esp;董灵鹫看完这些，不再管笔墨事，随即摘了护甲净手，换到

&esp;&esp;孟诚脑子“嗡”得一声，有点迷茫，转头看向郑玉衡。

&esp;&esp;巧得是郑玉衡也猝不及防，怔愣住忘记回话。他想起自己被扔在车上押回来，跟笼子里的六太子面对面的十几日……语言不通、互相看不顺眼，对方兴许连自己的姓名都不知道，这就又要去见他了？檀娘就没有要留他温存温存，亲热亲热的意思？

&esp;&esp;郑玉衡如此想着，心里有点儿拈酸吃醋，觉得董灵鹫不在乎自己，微微抿唇，但还是应下来道：“臣遵旨……”

&esp;&esp;孟诚刚故意为难数落他，这会儿就让郑玉衡替他办事，有些不自在，便道：“郑太医是母后身边得力的医官，怎么好去做这种事，儿臣还是……”

&esp;&esp;董灵鹫扫他一眼，突然咳了两声。

&esp;&esp;一旁的瑞雪立即过来抚胸拍背，递过去干净的帕子，又命人将熬好了的梨汤送来。汤水煨得热热的，掀开盖子白雾四溢，稍微吹了吹，温度很快便合适了。

&esp;&esp;瑞雪服侍她喝下去，转头把梨汤小盅交给下边候着的女使，这才低下身心疼道：“娘娘昨夜熬了半宿没睡着，一更后歇了两个时辰，起来就又是国事、又是宫务，忙到现在，为陛下出谋划策、派遣别人理事，如今事了，也该歇息去了。”

&esp;&esp;她一边说，还一边抹了抹眼角，仿佛真有泪似的。

&esp;&esp;郑玉衡看得又愣住了，他也是关心则乱，全然没发觉有什么不对，满脑子都回荡着瑞雪姑姑的这几句话。

&esp;&esp;他既愣住，小皇帝更不敢再提别的话，虽然对这么个人选不满，也无可奈何，便道：“明日一早你来归元宫领旨，代朕问候外世子。”

&esp;&esp;若是大殷将北肃视为臣属，北肃国主，孟诚至多以亲王相称，而国主的儿子、未来储君，他便叫一声“世子”，在情理上倒也使得。

&esp;&esp;郑玉衡迟了片刻，才行礼领旨：“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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