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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个瘸腿海贼的回忆（第1页）

夜深了，周遭传来蟋蟀的窸窣声，月牙在窗外欣赏自己在水中的倒影，一阵微风吹过，带来嫩草的馨香。整个大地都沉浸在这个宁静而又生机盎然的春夜之中。在如此祥和宁静的夜里我却久久不能入睡，回忆如同幽灵一般纠缠在我的心头不能散去：波涛汹涌的大海，迷失阴沉的岛屿，宿醉淫乱的生活，血雨腥风的厮杀，出生入死的友谊，令人疯狂的宝藏……我的一生就是在此中度过的。

我是谁？

多么可笑的问题！我——刚泽.深渊，令人提而丧胆的名字，我想所有的人宁愿跌入万丈深渊也不愿意碰到我的船——“虎鲨号”：那一艘通体漆黑，船头装饰着虎鲨骨架的“美人儿”。如果你第一次见到她，你会觉得她是那么的可笑：海贼船？多么奇葩的旗帜，一只被两把鱼叉刺穿的鲨鱼；你会觉得船长像小丑一般跳梁耍宝，虚张声势。但是朋友在你能笑的时候，请尽情的笑吧！因为你将再也见不到巴尔岛的粗口妓女，再也喝不到朗姆酒了，这片大海将会成为你的葬身之处，你那血肉模糊的尸体将成为鲨鱼的食物，虽然它的味道并不鲜美。

“虎鲨号”飞快地冲向猎物，她那钢铁铸成的船头如同鲨鱼的双颌一般死死咬住猎物，狩猎正式开始：刀剑的撞击声，枪炮的轰鸣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凄惨无力的呻吟声，合奏出美妙的旋律。鲜血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之中，唤来了海中的鲨鱼。虎鲨所到之处埋葬所有的生命，将血肉饕餮吞食，只剩下一堆堆残缺的骨架沉入海中。猎物的财宝被掠夺一空，船员全数杀戮，从此海底又多了一个鱼儿的游乐场。

有的人当海贼是为了寻找抢夺无尽的财宝；有的人是为了寻找自由潇洒无拘无束的生活；有的人是为了让自己的大名，更切确的是臭名能够远播；而我做海贼的目的非常的简单：让大海变成人间的地狱，不需要同盟，不遵守条约，不与任何政府签订“私掠许可”寻求庇护，打劫不看国旗，进攻不看旗帜，杀掉所有不顺从的人，其实顺从不顺从在我们这都会享受同样的待遇。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我掠夺了无数的财宝，享受无拘无束的自由，成为第二个到达世界尽头的人，当然臭名远播更是不可避免的。

各国政府和同道中人对我的态度是一致的：又怕又恨，又想追杀又要躲避，政府想借助海贼的手把我们火并掉，所以每一天我和大副的头颅都在涨价，真不知道为何我的船员能够忍受那天价的诱惑，一直没有对我俩动手。其实我觉得理由挺简单：他们和我一样都有一颗魔鬼的心，而且大家都以此为荣，谁都没有想过所谓的未来，都生活在当下的地狱之中，因为每个人都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

动荡的时代，黑暗的岁月，水深火热的处境，每个人都是如此的匆忙慌张，苍白的面孔写满了不幸与沧桑，没有停步的一刻，只有永恒的腐烂才能换来休息的机会。人的生命在出生那一刻就已经被打上了烙印，父辈的阶层已经对你的未来做了不能违逆的决定，如同黑夜中的引路人一般，是把你引领到纸醉金迷的贵族纨绔，还是无尽深渊的痛苦轮回，出生的那一刻灯光就已经照明了你所能望及的一切。阶层的台阶高耸入云：俯瞰的人看不到下面，仰望的人看不清上面，泪水只能顺着面颊沾湿那肮脏的土地，生活在高阶下面的人是那么的卑微，上层的老爷们可以随意践踏，只要他们愿意抬起那高贵的脚！

我曾是朱克尔老爷家的牧童，生活拜管家所赐还算过得去：每天都有一顿体体面面的鞭子，和两个说不上颜色的面包；在管家的心中我们这种来历不明，并且没有受过洗礼的脏东西必须每天都要给予神灵的“恩赐”，至于“恩赐”的多少就要看执行者当时的心情了。每次赏我们鞭子前管家总是要先畅快的饮一杯烈酒，每次看到他喝完酒之后的表情，我们就揣测出神灵已经告诉他让我们享受多少这“令人愉悦的恩赐”了。

他总是带着令人费解的笑容向我们走来说：“小恶棍们，让我来清洗你们那肮脏的灵魂！”然后大吼一声：“13你先来！”这时总会有两个大汉把我们其中的一个架起来，然后将两手栓到立柱上，皮鞭在我们背上发出打雷般的声响。我们在朱克尔老爷家是没有名字的，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名字这种东西，至少从我记事以来就从来没有过。我们被编上号码是为了让管家容易记住是谁老惹他不痛快，是哪个混蛋经常玷污他心中的神灵，好在赏鞭子的时候多给他几下。我的编号是56，其实我们就只有五个人，分别是13、45、52、55、56，据管家说其余的人被魔鬼迷住了心窍，神灵的恩赐已经不能净化他们的灵魂，所以被魔鬼带到地狱受苦去了。

13曾经是一位猎人的儿子，他从来都没见过他的母亲，据他父亲说他的母亲是一位善良而又勤快的女人，但是在生13的时候由于难产而去世了，13从来都不肯提起他父亲的姓氏和他自己的名字；由于有一次他父亲在打猎时将野猪赶进朱克尔老爷家的牧场中，吓跑了几只羊，实际上那些羊都被找回来了；朱克尔老爷将13的父亲送上了法庭，据说在审问的过程中，他父亲的回答和认罪情况没有使法官大人满意，给他一点苦头吃那是必然的，结果由于施加的刑罚不够中肯，他父亲承受不了神灵的清洗，将生命献给了魔鬼。所以法官就以父债子还为依据，判决13在朱克尔老爷家做奴隶40年，以赔偿其所受的损失。朱克尔老爷和管家都是神灵的忠实子民，觉得自己有义务将这些受魔鬼蛊惑的逆神者拉回正道，让他们重返神灵的温暖怀抱中，但是不遂人愿，好多的孩子都没能坚持下来，被魔鬼拉到地狱中去了，可见重返正途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啊！一不留神就会被魔鬼钻了空子。

由于受到13父亲的影响，大家都认为把13拉回正道是一件艰难而又艰巨的任务，所以每次都要多给他一些神灵的恩赐，但那小子偏偏不懂得感恩戴德，每次受完恩赐之后总要恶狠狠的咒骂几句，并且用狼崽子一般凶狠的目光盯着管家的鞭子，这时候管家总是暴跳如雷，将鞭子沾了盐水再狠狠的抽他一通，直到打得13昏死过去为止，然后深吸一口气说：“万能的天神啊，请原谅这个肮脏的灵魂吧！”

看到这种毛骨悚然的情景，我们除了惧怕之外，更多的是高兴：因为管家为了让13舒坦顺从，使尽了力气，所以在打我们时只是象征性的给上几鞭子。但是管家是一个心细的体面人，怕重此薄彼惹得神灵不高兴，所以每逢这种情况他总要先将鞭子浸了盐水再恩赐我们。受完灵魂和肉体的清洗之后，我总是有一种飘然欲仙的感觉，天与地的距离是那么的近，仿佛一伸手就能触及神灵的宫殿，好多次我都想举起双手去触摸天神那圣洁的身体，并用力将他从天上拽下来，让他也享受享受这鞭子的滋味。但又害怕这样做会惹得天神不高兴，再次示意管家清洗我一遍。于是我只能用手拄着那堆属于我和跳蚤的干草堆望着天空渐渐远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总能看到13坐在我的草堆旁边望着我，见我醒来赶紧问道：“你昨天看见神了吗？”我摇摇头回答说：“没有看见。”他总是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道：“我也没有看见那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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