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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轻声重复道。
酒又能有什么用呢。
正常人恐怕并不会愿意对小孩子们多做解释,但是森鸥外并不是一般人,他很有耐心地继续道:“因为如果不用它来麻醉自己的神经,那么他们就无法欺骗自己的大脑,蒙蔽掉自己的感知,从毫无希望的苦痛中所解脱。”
人类是无论如何都想变得轻松的生物。可惜的是世界上并没有神明的存在,对于生长在这里的人,恐怕从他们诞生开始就领会到了这一现实吧。
“真遗憾。”
太宰治这样感慨,不知是为了什么。
森鸥外最后瞥了他们一眼,也附和道:“谁说不是呢。”
这时,在擂钵街的方向,似乎有黑色的头发在远处一闪而过,他看到了一双满含仓惶的绿色眸子,充满无所适从地在那里游荡。
“……”
……是他?
森鸥外还想看得更清楚些,却发现下一刻已经全然捕捉不到对方的踪迹,那个人就好像全然没有出现过一样,只在刚才随机而迅速地一晃,然后干脆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皱起眉,朝那个方向看了许久,依旧无法看出什么,干脆放弃了。
现在的身份与立场,已经不适合再去插手那孩子的私事……更何况,对方已经有了属于他的、会照顾自己的监护人,此刻再上前,也只会引起不合时宜的争端而已。
他将此事暂且放下,就这样回到了诊所,森鸥外坐回了沙发,简单清洗了一下伤得比较深的伤口,直到冲下来的盐水溶液的颜色由深红逐渐变得浅淡。
疼痛慢慢侵入他的神经,使得他的太阳穴一下下鼓胀地跳动起来,眼前浮起了雪花碎片一样的密集光斑。他再用酒精简单地对表皮伤进行消毒,视线突然瞄到了那边正在发呆的太宰。
“……?”
“别动哦。”
因为胸口刚包扎完,他的声音很低,但这个诊所就这么大,无论是什么声响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他俯下身去,简单冲洗了一下那孩子的胳膊,那里似乎有一道擦伤,森鸥外回忆了一下,他应该正是在自己将外墙破坏时被砸到的。
“还有哪里有伤么?”
对方摇了摇头,不想让他进行深入的检查,将自己的衣服牢牢地拉了上去,脖颈处不露出一点缝隙,森鸥外没有执着于这个细节,随即转移开话题:“你也累了一天了,不疲倦吗?快去睡吧。”
太宰治不再多说什么,拿上了换洗衣物,在浴室站好,周围骤然安静,他将身上遮掩严实的衬衫解下。
隔着雾气,浴室中的半身镜浮现出自己朦胧的倒影,太宰看到了自己的上半身,视线就此顿住。
停留在锁骨至肩膀的红色烙印好像一个经年未散的旧疮,但它明明其实并未出现很久,只要稍微触碰,就有一种深入灵魂般的痛楚。
他闭上眼,伸手摩挲自己的锁骨与肩膀,细细体会着这种疼痛。
待回到卧室内,太宰躺在床上,换好干净的衣物,依旧还是像过去的几晚一样没有任何睡意,从上半身传来的零星疼痛持续刺激着他敏感的神经。太宰治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依旧如往日一样沉默,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他突然被自己一直忽略的角落吸取了注意力,太宰治一直都知道那里有些印记,但之前并不感兴趣,故而也没有过去主动查看的想法,这一次,他跳下了床,弯下腰,推开遮盖住了墙壁一角的床柜。
后部的空间被打开,因为长久没人打扫照料,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他再次一抹,墙壁的底色渐渐清晰,图像也随之显现。
那是一幅笔触稚嫩的涂鸦画,操笔的主人似乎是漫不经心地在墙壁上涂抹,又好像是一种刻意的恶作剧。
大片的绿色,以及天空出现的红色的圆形,那是血红的月亮。
——找得到吗?我在这里做下的记号?
从这涂鸦的位置可以很清楚地体会到绘图的主人想要传达的强烈的、如同恶作剧一般的心情。
被你……发现咯。
可是,那又怎么样?
太宰治对自己说道:“我对此并不关心,也毫无探究的兴趣。”
他垂下眸,重新将床柜拉回去,遮住了墙角的一切痕迹,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他躺在床上,嘴巴却微微张翕开合,默默念起曾经与森医生发生过的对话。
——你相信自己的判断吗?
如果爱丽丝给了你建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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