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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那个人是怎么回事?”站在哈罗德身边的士兵说。
&esp;&esp;哈罗德叹了口气。“弗雷德?格林,”他说,“是个大麻烦。”
&esp;&esp;话音未落,学校房舍里便传来一片骚乱声。哈罗德估计有二十五到三十个人大叫着跑了出来,有些人还把挡路的士兵推到一边。他们咳嗽着,尖叫着,只见一道粗粗的白色烟柱从走廊上升起,蔓延到窗户外面。
&esp;&esp;人群后方,也就是烟雾和喊叫声传来的方向,更多的人们正跌跌撞撞地冲向门口,其中有个含混不清的声音在高喊:“我们代表原生者!”
&esp;&esp;“我的天哪。”哈罗德说。他回头看看学校的前门,只见所有的士兵都在来回奔跑,想弄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
&esp;&esp;弗雷德?格林已经不见了。
&esp;&esp;说不定,哈罗德想,这一切都是他起的头。
&esp;&esp;就在这时,马文?帕克尔突然从学校的一团浓烟中走了出来。他穿着工作靴,头戴防毒面具,身上的t恤衫上写着“滚出阿卡迪亚”,看样子是用“魔力印记”牌墨水写的。他将一个绿色的金属小罐朝学校大门的方向投了出去。一秒钟后,罐子发出“砰”的一声,喷出一团白烟。“我们为原生者出头!”他再次大声喊道,防毒面具下传出的声音有些沉闷。
&esp;&esp;“出什么事了?”斯通夫人问。
&esp;&esp;“到这边来。”哈罗德说着,把她拽出人群。
&esp;&esp;刚才和他们说话的那个士兵已经向人群冲去,枪也已经拔了出来,正大喊着让所有人后退。
&esp;&esp;两名士兵粗暴地抓住马文?帕克尔。平常他们对这位老人还算客气,此时已经完全顾不上了。马文?帕克尔对他们一通拳打脚踢,甚至还狠狠地打中了某人一拳,不过这是他最后的挣扎。士兵们抱住他的两条腿,绊得他一个趔趄,腿部发出了可怕的“喀拉”声,接下来只听到他痛得惨叫起来。
&esp;&esp;但是场面已经失去了控制,躁动情绪在人群中蔓延。对复生者来说,被关在学校的愤懑之心已经压抑太久,他们厌倦了这种远离亲人的生活,厌倦了被当作复生者,而不是真正的人。
&esp;&esp;碎石块和一些玻璃瓶一样的东西开始在空中飞来飞去。哈罗德还看到一把椅子——可能是从哪间教室里拽出来的——从清晨的天空飞过,砸中了一名士兵的头。士兵猛地摔倒在地上,紧紧地捂住头盔。
&esp;&esp;“上帝啊!”斯通夫人惊叫。
&esp;&esp;院子的另一边停着几辆卡车,三个人设法躲到了其中一辆车后面。他们跑过去的时候,哈罗德只听到身后的高喊和咒骂。他等待着鸣枪声和尖叫声来打破喧嚣。
&esp;&esp;哈罗德抱起雅各布,一只胳膊把他紧紧夹在怀里,另一只手抓着身边的斯通夫人。她轻声啜泣着,仍旧一遍又一遍地说着“上帝啊”。
&esp;&esp;“他们怎么了?”雅各布问,他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吹在了哈罗德的脖子上,声音里充满恐惧。
&esp;&esp;“没事的。”哈罗德说,“很快就没事了。他们只是害怕,害怕,而且很生气。”他的眼睛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喉咙里也开始发痒,“闭上眼睛,尽量不要呼吸。”哈罗德说。
&esp;&esp;“为什么?”雅各布问。
&esp;&esp;“听我的话,孩子!”哈罗德回答,语气里的恼火完全是为了掩盖恐惧。他环顾四周,想找个安全的藏身处,又担心如果被士兵发现了,误认为他们是闹事者怎么办。毕竟,此时此刻正在发生一场暴乱。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边,他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这种场面,它们只会发生在人口密集的大城市,那里总有太多人受到不公的待遇。
&esp;&esp;催泪弹的气味越发强烈刺鼻了。他开始流鼻涕,还忍不住咳嗽起来。“爸爸?”雅各布吓坏了。
&esp;&esp;“没关系,”哈罗德说,“没什么好怕的,会好起来的。”他从卡车后探头看了看,只见一大团蓬松的棉花糖般的烟雾正从学校的方向滚滚而升,进入清晨的天空。殴斗的声音开始渐渐减弱,更多的是几十个人一起咳嗽的声音。烟雾中还不时传来哭泣声。
&esp;&esp;人们渐渐从烟雾中钻出来,因为睁不开眼,只好一边咳嗽,一边伸着两条胳膊摸索着向前走。士兵们站在烟雾飘不到的地方,看到催泪弹能让人们安静下来,他们似乎很满意。
&esp;&esp;“终于快结束了。”哈罗德说。他看见马文?帕克尔趴在地上,防毒面罩也掉了。
&esp;&esp;马文跟哈罗德记忆中的样子已经完全不同了。虽然他还是那么高,脸色苍白,身形消瘦,眼睛周围依然有深深的皱纹,一头火红的头发也没变,但是他现在看起来那么强硬,那么冷漠。当士兵把他的胳膊扭到身后,用手铐铐住的时候,他甚至还咧嘴笑了笑。“这事还没完。”他大喊,紧绷着的脸上满是冷酷,眼睛被催泪弹熏得泪汪汪的。
&esp;&esp;“上帝啊。”斯通夫人又念叨了一遍,她紧紧抓着哈罗德的胳膊,问,“人们怎么变成了这样?”
&esp;&esp;“会好的,”哈罗德说,“我保证,咱们都会安全的。”他拼命地搜寻记忆,想回忆起自己曾经了解的——或者他自以为了解的关于马文?帕克尔的事。然而,除了马文曾经练过一阵拳击以外,没有一件事能解释他今天的行为。
&esp;&esp;“弗雷德?格林到哪儿去了?”哈罗德大声问,一边用眼睛四下搜寻,但是没有发现他。
&esp;&esp;彼得斯牧师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的时候,他的妻子一般不会去打扰他。除非他请她去帮忙写某段话,否则她总是离他远远的,让他好好写自己的布道词。但是现在,这位可怜的老太太正在门外站着,一直请求跟牧师说句话。
&esp;&esp;牧师的妻子让露西尔进来,牵着她的手慢慢走到屋子里,露西尔的整个身体都靠在这个娇小女人的身上。“你真是个好人。”露西尔说。她想尽量走快一点,但是走不动。她的另外一只手紧紧抓着那本磨旧了的皮面《圣经》,里面的纸页已经发脆,书脊也散了,封面又破又脏。这本书看起来如此老旧残破,就像它的主人一样。
&esp;&esp;“我需要您的指引,牧师。”露西尔终于走进他的书房,坐了下来。牧师妻子又出去了,露西尔仍然记不起她的名字。
&esp;&esp;露西尔用手绢擦了擦额头,然后不停地抚摸着《圣经》,好像能从中获得好运一样。“我迷失了。”她说,“我找不到方向,就像徘徊在满是疑问的旷野里。”
&esp;&esp;牧师微微一笑。“您的描述很生动。”他说,希望这话听起来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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