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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显然这个问题不需要回答,群臣等待着他的答案。
&esp;&esp;苏晏没有卖关子,继续说道:“因为正如他所想,我是最后一个见到圣驾的人。”
&esp;&esp;这话并未说透,但足够朝臣们发散思维了——皇上“失踪”时,苏晏就在身边?皇上是否交付了他什么,才让他如此有底气,是遗诏,还是口谕?倘若我们坚持与他意见相左,会不会陷入像当初先帝那样,放纵部分官员下错赌本,最后再一网打尽的局?
&esp;&esp;而之所以话不能说透,是因为没人敢问出诛心的一句:所谓的失踪,是不是驾崩?
&esp;&esp;大敌当前,谁敢伸手去揭盖在致命真相上的那块布?谁能负得起动摇军心与民心的责任?就算有千万个必须追问的理由,也得等到举城上下合力击退了北蛮之后。
&esp;&esp;朝臣们噤声了。眼下,就让皇上只是“失踪”,让这块布继续盖着吧!
&esp;&esp;苏清河要立豫王为代储君,立就立吧,无论如何都算是个适宜的选择,不是么。
&esp;&esp;“看起来,诸公对我的提议都没有异议了?有异议可以提,我说了不搞一言堂,就真的不搞。这样吧,不同意册立豫王为代储君的请举手……没人举手,一个也没有,很好,民主测评全票通过。”
&esp;&esp;朱贤被锦衣卫看押着,双手被缚跌坐于地,嘴里勒着布条,瞠目望着眼前一幕……什么叫大权独揽?什么叫只手遮天?看看阶上这个满朝无人敢叫板的苏十二就知道了!
&esp;&esp;诏书和册要另行起草了,不过也不麻烦,套话不变,把里面的名字一行替换掉就行。
&esp;&esp;苏晏转头吩咐富宝:“准备笔墨纸砚,当着诸位大人的面,重新起草用印。”
&esp;&esp;富宝诺了声,正待走向御案,忽然听见殿门外传来一声唱礼:“宁王殿下到——”
&esp;&esp;……宁王?宁王不是病危,卧床不起了吗?众臣皆是一惊,连苏晏也微露诧异之色。
&esp;&esp;被制住的朱贤更是满脸不可思议,用力摇头:且不说宁王病入膏肓,说话都唯恐下一句断气,光是自己在他汤药中下的佐料,就足以使其日夜昏睡,怎么还能入宫进殿?
&esp;&esp;可事实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料,宁王一身正式的亲王衮服,在两名侍从的搀扶下步上奉天殿前的石阶。
&esp;&esp;按说宁王才是这场册立仪式的正主,但受传召允许进宫的是宁王世子,廊上的羽林守卫与锦衣卫把不准要不要放宁王进殿,于是挪步成排,无声地挡住了殿门。
&esp;&esp;前路被拦,宁王也不恼,负手立在殿外行廊,耐心静候。
&esp;&esp;殿内,苏晏率先回过神来,说道:“请宁王殿下入内。”
&esp;&esp;朝臣们下意识地退到两侧,目视跨过殿门缓步入内的宁王。但见他年约三十许,身形颀长,容貌隽逸,因脸色有些苍白,更衬得双眉细而浓黑,眼白蓝蒙蒙的仿佛融入了青瓷。这是张令人见之如嗅翰墨书香的脸,可眼睑下方一颗砂砾大小的红痣,却给文质彬彬的眉宇平添了一丝柔冶之意。
&esp;&esp;苏晏注视着宁王一步步走近,宁王的视线也越过众臣,投向御阶上方的他。两人目光交触的瞬间,彼此心神震荡了一下,仿佛冥冥中有种微妙感应,一如磁石同极相斥般。
&esp;&esp;震荡感一闪而逝,快得像个错觉。宁王已在殿中站定,朝苏晏与杨亭等人拱了拱手:“诸位阁老,诸位六部大臣,有礼了。”
&esp;&esp;杨亭代表大臣们连声道不敢,郑重还了礼,问道:“久闻宁王殿下身体不豫,以至常年卧床。如今亲眼一见,却与寻常人无异,不知是医官误诊,还是传言有误?”
&esp;&esp;宁王温和地笑了笑:“医官当初并未误诊,传言也是对了一半。”
&esp;&esp;杨亭面露意外:“怎么说?”
&esp;&esp;“诸位皆知本王自弱冠起,便染上了痨瘵之症,缠绵病榻多年,甚至还惊动了先帝,前后数次派太医前来诊治。虽说太医亦无回天之力,本王仍对先帝感恩不尽。
&esp;&esp;“原以为只能苟且捱尽残生,怎料上天垂怜,让本王在三年前得遇真人,获赠不世良方。本王按方服药,近来病情大有好转,几乎可算是痊愈了。”
&esp;&esp;众臣闻言大为惊叹,有的感慨宁王洪福,竟能治愈绝症,还有的对他口中那名“真人”十分感兴趣。谢时燕当即问道:“不知是哪位真人能有此等神妙医术,又生得什么模样?”
&esp;&esp;宁王答:“是个身着七星道袍的女冠,看着年轻飘逸,言谈举止出人意表,气质脱俗不似世间人。”
&esp;&esp;苏晏越听越觉得哪儿不对劲。肺结核这种麻烦的慢性病,以当下的医疗水平而言可是算是不治之症了,如果没有特效药不可能好得这么彻底。那个送他药方的女道士如果确有其人,究竟是个什么角色,连做派都隐隐有种熟悉的感觉……
&esp;&esp;脑中灵光忽然一闪而过,苏晏蓦然反应过来——莫不是个同样穿越来的老乡?
&esp;&esp;年轻飘逸的女道士,言谈举止有异于时人……该不会是豫王口中那个为了修炼金丹大道狠心抛夫弃子的豫王妃吧?!
&esp;&esp;如果真是前辈,这姐儿们不仅拿了修真剧本,还是原身带金手指穿越的?她怎么就这么好命!苏晏霎时间生出了人比人气死,货比货得扔的憋闷感。
&esp;&esp;他很想问一问宁王,是在哪座山头碰见这女道士的,可是就在目光再次触及对方眼下红痣时,却仿佛从某种魇胜之术中挣脱出来般,骤然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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