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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不,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不长脑子,没有任何思考能力。但这并不意味着,虫族没有智慧。这些异虫个体就像无数爪牙、无数利刃,完全受脑虫的控制与指挥。脑虫不会轻易外出,一般只待在虫巢里,可它拥有强大的意识,能将所有的虫群个体链接在一起。”
&esp;&esp;“你说的这些,令人匪夷所思,光怪陆离仿佛魔境。”沈柒道,“说句冒犯的话,我竟想到了……千手观音。”
&esp;&esp;苏晏失笑:“有那么点儿意思。总之就是一个脑子,控制与链接着无数没有意识的个体。我觉得,隐剑门的刺客就像这些异虫个体,而七杀营则是虫巢。
&esp;&esp;“隐剑门向天下广收弟子,其来源多是无路可走的贫民与遭逢灾难变故之人,初步培养后,送入七杀营,再通过层层筛选,留下战斗力强的,淘汰弱小。那些通过考验留下来的隐剑门弟子,在训练中被磨灭人性,最后成为唯命是从的杀手,只受七杀营营主的操纵。”
&esp;&esp;沈柒领悟了他的意思,“七杀营的营主,就是脑虫。”
&esp;&esp;苏晏点头,觉得跟接受力强的人说话就是省心。
&esp;&esp;“那么血莲印记,是否就是‘异虫个体’之间互相联系的方式?倘若抓到了潜逃的七杀营营主,就能知晓其目的与势力,将整个虫巢连根拔起。”沈柒顺着他的思路推进。
&esp;&esp;“只怕没那么简单。”苏晏轻叹口气,“脑虫之上,还有主宰。那才是虫族的至高首脑,是虫族的权力核心。它隐身黑暗,体型庞大,拥有着极高的智慧与控制力,而脑虫不过是它更方便地操纵虫群的工具。或许虫巢不止一处,脑虫不止一只,但主宰永远只有一个。”
&esp;&esp;“谁是主宰?”沈柒问。
&esp;&esp;苏晏把双手一摊,“阿追连脑虫,唔,连七杀营的营主长什么模样都不清楚。说营主常年一袭红袍从头披到脚,戴着青铜面具,连手指尖也裹在黑革手套内,说话声音雌雄莫辨。”
&esp;&esp;“若是放荆红追回去,还能找到七杀营的驻地么?”
&esp;&esp;苏晏忽然停下脚步,对沈柒正色道:“我不会让他去的。”
&esp;&esp;“为何?”沈柒面上平静,将手背在身后,用力紧了紧拳头。
&esp;&esp;“第一,朝廷剿灭了隐剑门,至今仍在通缉余孽。七杀营与隐剑门关系密切,不可能还安稳自处。浮音试图投奔阿追时,也说过,七杀营内,‘与隐剑门牵连明显的人都死了,剩下的藏了起来。营主也不见踪影,但我知道他还活着,也许正收拢残余的侠刺,韬光养晦’。”
&esp;&esp;“狡兔三窟,七杀营或许另有暗藏的驻地。荆红追毕竟出身其间,让他去找,说不定能混在被收拢的余党里,潜进去,找出营主的行踪。”
&esp;&esp;苏晏坚决地摇头:“七郎,恕我不能同意。诚然,这个方法很犀利,用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利益,是你沈柒的风格,但却不是我的。
&esp;&esp;“我要说的第二点就是,对我而言,阿追不止是侍卫,更是生死相依的家人。我不会把他当做工具来使用,明知前路凶险,仍差使他为了我去卖命。这违背了我做人的原则。”
&esp;&esp;“仅仅是做人原则?不是因为你心疼他、舍不得他?”沈柒咬牙追问,“什么叫‘家人’?与我这‘兄弟’有何区别?”
&esp;&esp;苏晏心底涌出愧疚与迷茫,还有些尖锐的刺痛,却没有动摇。他深吸口气,郑重说道:“易地而处,倘若出身隐剑门的是你沈柒,无论谁向我提这个要求,哪怕是皇爷,我也宁死不会同意。”
&esp;&esp;沈柒身心遽震,抓住了他的手腕,“别说傻话!什么叫宁死!莫说只是冒点风险,就是必死无疑,我也不准你用自己的命去挽留!对荆红追是如此,对我亦是如此!”
&esp;&esp;苏晏将掌心覆在他手背,淡淡一笑:“你和他都曾为我连命都不要,我为何就不能为你们赴死?
&esp;&esp;“我本是天地间一缕残魂,托生在这世间,遇到你,遇到阿追,能得你们倾心以待,何其有幸。阴差阳错之下,缘分深种,到如今前途与命运都缠绕在一起再分不开。失去你,是剖我的心肝,牺牲他,是断我的手足。将来若真有什么难逃的劫难,我与你们生在一处,死在一处。”
&esp;&esp;沈柒第一次从苏晏口中,听到生死相许的剖白,尽管还捎带了另一个人。
&esp;&esp;苏晏对善意容易心软,也容易被付出感动,与他相处,从一开始的半推半就,到如今主动迎合,究竟是不是真实心意?对此他曾逼问过好几次,可惜这小坏蛋嘴硬得很,在床上趁销魂时拿捏,什么羞臊话都肯说,下了床又是一副“好兄弟讲义气”的做派,把他气得够呛。
&esp;&esp;眼下,苏晏终于表露心迹,要同他缠绕终身,生死与共,叫他如何不惊喜过望!
&esp;&esp;——至于多出来的一个闲杂人,其实也不难解决。就像皮肤上的赘生物,等到合适的时机一刀割去,只不被苏晏发现是他下的手就好。或许苏晏会痛过一阵,但有他陪伴左右,伤口终究会痊愈。
&esp;&esp;沈柒目光闪动间,拿定了主意,松口道:“既然你不同意,我也只能另想办法。他不是还有个师弟么。”
&esp;&esp;苏晏点头:“浮音。阿追正盯着他。我估计,联络与指使浮音的那个人,即便不是营主,也与七杀营关系匪浅。一旦顺藤摸瓜找到这个人,就可以一齐抓捕归案。”
&esp;&esp;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出了大明门,来到内城中轴线的正阳门大街上。
&esp;&esp;“四更天了,一夜未眠,早点回家歇息。明日午后开衙,我再不调整作息,怕后天凌晨爬不起来,早朝迟到要挨廷杖。”苏晏打趣道,“不过七郎应是无此担忧,毕竟都察院都传遍了,说你连年假都不休,是一等一的勤勉官员。看来沈义士要改叫沈劳模了。”
&esp;&esp;劳模?沈柒笑笑,没有追问,把北镇抚司停在街口的马车叫过来,送他回家。
&esp;&esp;上车时,沈柒借着搀扶,把手指伸进苏晏的袖口,在他手腕上挠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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