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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第1页）

&esp;&esp;绣春很快便也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毕竟，她不是三岁的孩子。也无意去猜度对方的心思。不过是受人之托而已。

&esp;&esp;她照常那样替他推拿上药，最后命他再次翻身回来，帮他搓热膝盖，让药物彻底发散被吸收后，今晚的治疗就结束了。

&esp;&esp;她起身，到边上的水盆里洗手，开口道：“殿下，你让代替我的人明日到金药堂来吧。我须得示范给他看。你也晓得，”她看他一眼，语气平静，“我因了林大人的嘱托才接手他的事。如今我不做，也须得保证后头接替的人清楚林大人的要求。”

&esp;&esp;萧琅已经自己整好衣衫，赤着双脚，如方士般盘腿坐于榻上。

&esp;&esp;他抬头望向绣春，看见她立在那里，霜雪孤姿，目光纯净，那样淡淡地看着自己，完全没了方才生气的感觉，却多了几分拒人以千里之外般的疏离。怔了片刻，忽然觉得自己实在太过可笑。

&esp;&esp;心倘若是明镜台，又何惧拂染尘埃？

&esp;&esp;在这样的目光之下，他蓦地觉得困扰了自己两日的那些无谓情绪一下便消失了。这一刻，心底竟出奇地安宁。

&esp;&esp;这个少年年纪虽不大，但却完全配得起他的尊重。

&esp;&esp;他想了下，下榻趿了鞋，走到绣春面前，望着她道：“我改主意了。往后还是你来吧。我会尽量早些回的。”

&esp;&esp;绣春狐疑地盯了他一眼。他已经恢复了从前的模样。说这句话时，面上含了温和而笃定的笑意。

&esp;&esp;绣春此刻却觉得没必要了。她也不想去探究这个人为什么忽然又改变了主意。说到底，自己不过是受人之托。她并无意与这些皇族之人有过多来往——富贵固然逼人，但高楼起，高楼覆，这样的事，也太过寻常。况且，老爷子对她入王府替一个男人做这种事，始终还是耿耿于怀。

&esp;&esp;她先前对他确实很是尽心。但这并不表示，她乐意接受这位魏王殿下招之则来呼之则去的对待。

&esp;&esp;“殿下，我觉得你方才的那个提议其实挺有道理的，”绣春一笑，“御医就在皇宫里，可定时为殿下上药，如此你也不必为了这事特意赶点。且正好，我前些天答应林大人写的那本书还没完，我也想尽快写出来。便就照咱们先前的议定，您派人明日去金药堂找我便是。”

&esp;&esp;萧琅没想到她竟会给自己吃软钉子。老实说，这样的情况，他还从没遇到过。一下怔住了。微微张了下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esp;&esp;“好了吗？”

&esp;&esp;萧琅正尴尬的时候，看见门被推开，方姑姑带了个侍女过来，笑道，“这么晚了，董先生要么就留宿在此吧，明早再回。”

&esp;&esp;绣春忙转向她，婉拒道：“多谢姑姑，我还是回去的好，路不远。”瞟了眼一边的萧琅，“还有，下次起，我就不来了，改由另位御医代替我的事。”

&esp;&esp;方姑姑惊讶不已，轻轻啊了声。

&esp;&esp;“这是殿下的意思。我也觉得考虑得很周到。”绣春道，“我先走了，烦请姑姑派个车送我。”

&esp;&esp;方姑姑满头雾水。看向萧琅。见他只是沉默，并未开口否认，那个董秀又一副急着要走的样子，见天确实是不早了，只好压下满腹疑窦，吩咐侍女送绣春出去。

&esp;&esp;等她人一走，方姑姑立刻追问：“殿下，这是怎么回事？我看这个董秀挺好的，为何要换？”

&esp;&esp;萧琅现在有些惆怅。不对，应该说，是非常后悔。

&esp;&esp;他轻轻呃了声，习惯性地略微抬了下眉，随即淡淡道：“也没什么。这种事并非非他不可。换个宫里的御医，更方便。”说罢，甩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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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入夜，紫光阁里灯火通明。

&esp;&esp;唐王、傅友德、欧阳善以及另几位内阁重臣方离去不久，最后留下的萧琅从桌案前的卷宗上抬起眼，看向自过来后，一坐在炉火边便开始缩着胳膊打瞌睡的段太医，命人过去唤醒了他。

&esp;&esp;段太医从瞌睡中惊醒，茫然看向前方，听见宫人说可以给殿下上药了，哦了一声，如梦初醒，慌忙站起了身，起得太急，脚一时没站稳，晃了下，幸好边上宫人一把扶住。

&esp;&esp;这几次，为方便段太医，萧琅都是在这里上药，完了后再回王府的。所以宫人对经过已经很熟悉了。方才便抬来了药水桶，伺候萧琅泡脚，此刻时辰到了，便唤醒段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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