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诃那小心地拉过一片叶，那叶子登时微微地颤抖起来，察觉到这个细小变化，诃那大喜：&ldo;往常我以为此族只存在于传说中，想不到竟然真有，还被遗落在人间，这些妖木已有灵性，再过百年定能化形，妖阙当接引……&rdo;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柳梢和鹰如都看着他。&ldo;倒忘了，我早已不是什么妖君。&rdo;诃那摇头笑了笑，松开手。柳梢大声道：&ldo;什么不是！总有一天我们会……&rdo;她本想说夺回妖阙，突然想起百妖陵午王鹰如就在旁边，连忙打住。鹰如凑近叶片嗅了嗅，轻描淡写地岔开话题：&ldo;这月华妖木之名我也曾听闻，却从未见过，若非你提起，我还认不出来。&rdo;柳梢忙道：&ldo;能认出这个，诃那你真厉害！&rdo;诃那摇头：&ldo;我原本也不认识，是听见素真君提过才知道的。&rdo;见素真君洛宜素有聪慧之名，且博学多识。柳梢问：&ldo;月华妖木很有名？&rdo;&ldo;说起来，它与你们魔界也有些关系呢，&rdo;诃那笑道，&ldo;据说此树种是一位月神借月华之力培植而成，可转化浊气，得名月华木，实为妖物，后来流出神界，不知怎的被魔宫引入，然而几任魔尊陨落，魔宫失去结界支撑，在虚天浊流冲击之下毁于一旦，我们便以为此树已经绝灭了，想不到如今居然在人间出现，人间气候并不适合此树生长，大约这蒲芒山的环境特别吧。&rdo;鹰如忍不住抚摸叶片，目光闪亮：&ldo;此木由神培植而成，修炼定能得天庇佑，将来必成我妖界一大助力！&rdo;她很快平复激动，冲诃那一笑：&ldo;回头我就禀明王兄，接引它们入妖界，这事我们百妖陵来做，你该不会介意吧？&rdo;诃那微微皱眉：&ldo;既属妖族，妖阙与百妖陵皆有维护接引之责，不过你我对这月华妖木都了解不多，需谨慎行事，切莫躁进，伤了他们的道途。&rdo;鹰如忙答应。诃那回头见柳梢发呆，唤她：&ldo;怎么了？&rdo;&ldo;没有，我只是想起了一个故事，&rdo;柳梢回过神，突然警惕起来，&ldo;咦，这气息……&rdo;风中隐约飘来阴寒之气，那是一种独特的阴气，刺得人全身毛孔都随之战栗。诃那与她对视一眼，点头。鹰如修为不足，并未察觉到异常，见两人神色古怪，便询问：&ldo;是什么？&rdo;诃那打手势制止她，沉声道：&ldo;有人来了！&rdo;三人刚刚隐匿身形气息，就见一名男子御剑而下，长发随意披散，白色发带沿着鬓边垂下，此外别无装饰，身上穿着简单的海蓝色长袍，白色腰带上别着柄折扇，右手里提着个药囊，看样子是来采药的。&ldo;是个女仙？&rdo;鹰如眼力好，认出之后惊讶不已。她往常很少出妖界，自然是不认识。柳梢与诃那忍不住笑了，同时现出身形，柳梢飞快掠下树，打招呼：&ldo;卓师姐！&rdo;卓秋弦似是未闻，也没有看她一眼，径自从她身旁走过。柳梢站在原地，沉默。&ldo;卓仙姑留步。&rdo;诃那开口。卓秋弦停住，难得好脾气地&ldo;嗯&rdo;了声，看着他：&ldo;也来了。&rdo;诃那道：&ldo;我们找石兰。&rdo;卓秋弦道：&ldo;百妖陵王在据此百里之外的回龙门。&rdo;诃那点头：&ldo;我知道了，多谢仙姑提点。&rdo;卓秋弦便不再说什么。诃那看看四周：&ldo;你是来采药？&rdo;卓秋弦答道：&ldo;人间南部有洪灾，滋生瘟疫，我炼丹缺几味药。&rdo;&ldo;我这儿有！&rdo;柳梢早已知道她之前为放走自己受罚的事，连忙跑过来，取出袋子，将之前顺手采的那些灵草全都倒在地上。卓秋弦仍不理她。诃那微笑：&ldo;这些药都是我们采的，救人要紧，若有用得上的，也算我们做好事。&rdo;卓秋弦看着他的脸，半晌一点头，挥手将所有药收入药囊中，举步就走。诃那叫住她：&ldo;仙姑且慢，借一步说话。&rdo;卓秋弦&ldo;嗯&rdo;了声，毫不迟疑地回转，跟在他后面。柳梢早已猜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并不觉得好奇，目送两人消失才回头，见鹰如还望着那个方向，多半是误会了，柳梢虽然不喜欢她，但对她这一路表现的善意也有几分感激，于是好心解释道：&ldo;不是那样的，她只是……把他当成了另一个人。&rdo;&ldo;她姓卓，是卓秋弦吧，&rdo;鹰如收回视线，全无半点醋意，&ldo;妖族与你们不同，通常都不与外界婚配的。&rdo;她说的没错，妖族本体体质所限，若与外界婚配，所生后代血脉不纯不说，更面临无修炼之道的难题，这种事不是没有先例，半人半妖，到底该修仙道还是修妖道？答案是两个道都会受限制。除非真的修成神，彻底抹去本族根脉，可神界覆灭数万年以来，六界又有几个得证大道成神了呢？不过……还婚配呢，想得还挺远！胸不大屁股不大，脸还没诃那漂亮，就算诃那不娶外族，也不一定要你呀！柳梢兀自低头腹诽，忽有一片黑色映入眼帘。斗篷下摆拖垂在草地上，犹在轻轻晃动，门襟微微敞开，依稀露出轻靴上的月纹。柳梢猛地抬脸。&ldo;嗳，真是不争气的魔尊，看这模样又在骂谁了？&rdo;弯弯的嘴角，发出沉沉的笑声。柳梢一时没反应过来，旁边鹰如吃惊不已，暗暗皱眉。此人到来，自己竟全无感知，可见其修为远在自己之上，没料到魔宫还有这号人物，百妖陵须得警惕才是。想了想，鹰如上前试探：&ldo;阁下是……&rdo;月朝她侧过身来：&ldo;说我吗？&rdo;鹰如嫣然道：&ldo;小王百妖陵鹰如。&rdo;月回忆半晌，奇怪地道：&ldo;我不认识你吧？&rdo;鹰如怔了下，很快便镇定自若了，抱拳笑道：&ldo;小王素日不出妖界，阁下不知，亦不足为奇，方才观阁下修为不凡，小王甚是佩服。&rdo;&ldo;嗯，应该的。&rdo;他很客气地点头。鹰如表情有点僵，语气略淡：&ldo;小王也只知魔宫有未护法，不曾听闻阁下这号人物。&rdo;月不在意：&ldo;这个么‐‐&rdo;柳梢回过神，&ldo;哈哈&rdo;笑了声：&ldo;区区魔宫小卒而已，你不知，不足为奇。&rdo;鹰如&ldo;哦&rdo;了声：&ldo;敢擅自跑来这种地方，莫非魔宫小卒都这么大胆？&rdo;月笑道：&ldo;有个不争气的妖君，你也会习惯的。&rdo;&ldo;看来是小王小题大作了。&rdo;鹰如目光一沉，随即莞尔，若无其事地走开。亦真亦假身后，月华妖木的白色圆叶摇曳，犹如漫天晴光，黑色斗篷便是那一片突兀的阴影。半只苍白的手露在外面，轻轻地拉着斗篷右襟，暗紫色的水精戒指犹如幽幽的眼睛，光泽流转，在深处沉淀出一片瑰丽。&ldo;你是……&rdo;&ldo;我出来走走。&rdo;柳梢盯着他道：&ldo;怎么走到这儿来了？&rdo;&ldo;我也是魔，理当为圣尊分忧。&rdo;&ldo;你又不肯动手。&rdo;&ldo;至少我可以说话，&rdo;月收回手，&ldo;堂堂魔尊被妖界小王呛声，魔宫小卒不能忍受。&rdo;柳梢抿嘴，半晌&ldo;嘿&rdo;了声：&ldo;你也不用讨好我，其实我根本就不怕她，只不过她是百妖陵的午王，有点身份，诃那说了，让我不要跟百妖陵交恶。&rdo;刚说到这里，鹰如的声音就响起：&ldo;你回来了。&rdo;柳梢扭头，恰好对上诃那的视线，柳梢便随口吩咐道：&ldo;既然来了，就老实点，别给我们添乱。&rdo;不等月回答，她就走到诃那身旁，悄声问：&ldo;好了吗？&rdo;秀眉皱了下又展开，诃那看看月，没有询问：&ldo;好了，方才我察觉到鬼尸遗留的气息，此地必定有石兰的线索。&rdo;鹰如道：&ldo;既如此，我们就上去看看，走吧。&rdo;诃那&ldo;嗯&rdo;了声，带着冰莲掠起。柳梢张了张嘴，到底是默默地跟在了后面。三人似乎都不想多说话，继续往山上走，没多久就发现了地气流失的现象，草皮消失，遍地黑沙白石，大片大片的月华妖木枯死。诃那见此景象，脸色越来越差，鹰如也扶着枯木惋惜不已。柳梢每走一步就听见细碎的响声，低头观察，这才发现地上铺了层厚厚的落叶，这些圆形叶片失去生机，变得轻薄透明，毫无光泽，犹如死去的蜻蜓的翅膀，柳梢每走一步都感觉是踏着无数尸体，想到妖木的珍贵，柳梢也无比心疼。鹰如叹道：&ldo;鬼尸果然为害不小，看来尸魔石兰的确来过此地。&rdo;诃那转向她，果断地道：&ldo;剩余的月华木，要尽快移入妖界。&rdo;鹰如正色：&ldo;我明白，放心吧。&rdo;诃那这才点头，又转身看那些枯树，一一灌注妖力测探，确认彻底无救才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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