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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时,片场很多人都怕桑恪。
或者说,害怕薛霁真也是一样的。
薛霁真本人偶尔也会茫然。
他收工之后问沙驰:“你觉得我演得对吗?”
如果下班早,沙驰会给自己来上一杯。
他也给薛霁真倒酒,但对方酒量摆在那儿,所以那一杯最后还是沙驰自己喝了。
这个自打老友故去后也粗糙苍老了不少的男人很肯定地告诉他:“每个人看《滴绿》都会有不一样的感受。”关于这一点,沙驰和其他主创也有争议的地方。但最后,他们还是达成了改编上的统一。
“重逢后这一段的确有很大争议。读者可能不理解为什么桑恪还喜欢凤绣,她背叛了他们的约定,又经历了一段糟糕的婚姻,甚至在‘清算’后有着最不堪的成分,过去再美好的一个人,如今也显得千疮百孔了,这是既让人怜惜、又让人无从下手的形象,就像一朵被踩烂的花,失去了让人欣赏的价值。”
“桑恪仍然像捧着一颗宝珠那样珍惜她,明明她如今已经一无所有了,不是么?”
薛霁真不是很乐意听到这样的描述。
他想象自己是桑恪,也听不得对凤绣过于刺痛、刻薄的评价,又或者是贬低。
“不是的。”他望向沙驰,肯定地反驳,“当你无法履行责任的时候,爱就成了一种习惯,一种执念。对桑恪而言,他重新爬出黑暗的意义就是与凤绣再次相见,只要那是凤绣。枯萎的海棠,难道就不是海棠了吗?”
《滴绿》拍摄拍到最热的时候,薛霁真的状态不太好。
事实上,后期的戏份大家都进行得很痛苦。
不止是体力上的极度消耗,情绪的透支才是让人反复感觉到煎熬的根源:所有人都深陷在那个时代的氛围之中,清醒的疯魔,然后日复一日在痛苦中摸索,试图找到一点希望。
那怜一度撑不下去,凤绣后期太苦了。
只有脱离镜头,她的状态才会渐渐回缓。
拍摄任务进行到尾声时,有天那怜按捺不住兴奋和薛霁真说:“你知道吗,她说要来看我。”
后者直接仰躺在草地上,风吹起他额前长长不少的头发,天上有几朵很大很大的云飘过来,像不加任何色素的纯白棉花糖,刚刚塞进嘴里就化了。
可惜镇上没得买……
“哦,她来的话,记得多带点儿零食。”
那怜瞪了他一眼,捧着自己化着疤痕妆的脸,有些陶醉、迷炫的说:“周琳想来,可我让她别来,这里蚊虫太多了,紫外线也强。而且我现在的样子挺狼狈的,情绪也不好,来的话我怕说话人让她生气。”
薛霁真回瞪她一眼,“神经病”三个字呼之欲出。
似乎读懂他的表情,那怜不在意地嘻嘻一笑:“你的情路这样顺利,当然理解不了别人的坎坷。当然了,我的坎坷是我自找的,有人跟我说这座雪山很难爬,我偏要去试试看。那种征服的感觉,你不会明白的。”
薛霁真没爬过雪山,但他看别人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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