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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说边向外走，中途忽然停住，&ldo;今日书院休沐，派人将阿峰请来。这马个头小，倒适合他骑。&rdo;&ldo;诺！&rdo;桓容牵着小马走向后宅，沿途引来目光无数。无论健仆还是婢仆，看到眼前情形，都是下巴脱臼，眼珠子滚落一地。桓刺使半点不觉，信步前行，三匹小马哒哒哒跟在身后，时而打个响鼻。南康公主正和李夫人正在核对田册。离开建康时走得匆忙，许多事没来得及处理。在盱眙安定下来，田地田奴都要清点，还有金银珍宝，全部要重新造册。&ldo;这些还在建康，一时之间取不出来，倒也没有大碍。&rdo;南康公主放下竹简，端起茶汤饮了一口，道，&ldo;只是这些田没有专人照管，怕会存不下几亩。&rdo;&ldo;阿姊无需忧心。&rdo;李夫人笑道，&ldo;说起来，这些算不上好田，为他人占去也是无妨。倒是几个罪奴该当心，以防他们乱说，需快些派人去处理掉。&rdo;南康公主点点头。正说话时，婢仆入内禀报，言桓容从前院来，还牵了三匹马。&ldo;马？&rdo;南康公主和李夫人面面相觑。&ldo;瓜儿怎么会牵马来？&rdo;正疑惑不解时，桓容笑着走进内室，拱手揖礼道：&ldo;阿母，阿姨，江州的叔父送来书信，并赠给儿子一份厚礼。&rdo;&ldo;厚礼？&rdo;南康公主看向桓容，&ldo;该不是马？&rdo;&ldo;阿母英明！&rdo;桓容笑得更欢，道，&ldo;还请阿母阿姨移步。&rdo;&ldo;能让郎君如此心喜，莫非是汗血宝马？&rdo;李夫人难得生出好奇心。&ldo;非也。&rdo;桓容摇摇头，故意卖个关子，道，&ldo;此时揭开无趣，阿母阿姨无妨亲眼看一眼。再者言，长时对着竹简必定疲惫，就当放松一下。&rdo;&ldo;也好。&rdo;南康公主面露笑容，起身行往室外。&ldo;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等良驹，竟让你如此推崇。&rdo;踏上木屐，三人走到廊下。见到院中三匹小马，南康公主和李夫人同时愣住。马驹？&ldo;阿母，此非马驹，而是成马。&rdo;&ldo;成马？&rdo;&ldo;对。&rdo;桓容正要解释，恰好见袁峰走来，当即命健仆牵住小马，道：&ldo;阿峰快来。&rdo;袁峰快行两步，到了近前，一板一眼行礼道：&ldo;见过殿下，见过夫人，见过阿兄。&rdo;&ldo;在自家里不用如此。&rdo;南康公主笑道。桓容上前半步，弯腰将袁峰抱了起来。袁峰被吓一跳，本能抱住桓容颈项。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小脸腾地泛红，最后连耳朵和脖子都红了。&ldo;阿兄，峰已六岁……&rdo;&ldo;阿峰不愿同我亲近？为兄好伤心啊。&rdo;桓容心情舒畅，当场开起玩笑。四头身开始长个，不趁现在多抱几回，以后八成没得抱。遥想寿春时日，桓刺使莫名感叹，那时的小孩缺乏安全感，出入都要跟着他，走路还要牵着他的衣袖，真心怀念啊！&ldo;你不是想学骑马，之前没找到合适的，江州送来三匹果下马，正好给你练手。&rdo;&ldo;果下马？&rdo;袁峰转过头，看向院中的小马，满脸都是惊奇。他还以为是马驹，没想到竟然是果下马？&ldo;阿峰知晓此马？&rdo;诧异的变成桓容。&ldo;知道。&rdo;袁峰点头道，&ldo;前朝传记有载，汉魏时有夷狄进贡此马。&rdo;&ldo;前朝传记？&rdo;桓容挑眉。&ldo;学院课业不重，峰日有闲暇，看了些杂书。&rdo;小孩很不好意思。桓刺使默然无语。和未来的学霸讨论学习，真心不是个愉快的话题。&ldo;来，过去试试。&rdo;抛开杂事，桓容抱着袁峰走进院中。距小马几步外停住，放下小孩，取出剩下的几块硬糖，道：&ldo;不用怕，试着喂给它们。&rdo;袁峰点头，一步步走上前，伸出小手，抿紧嘴唇，一瞬间心如擂鼓。健仆都是识马之人，但因初见此马，都是格外小心。好在小马性情温驯，从袁峰手里卷走糖块，咯吱几声下肚，舔了舔小孩掌心。&ldo;阿兄！&rdo;袁峰小脸发亮，声音中带着兴奋。桓容笑着摆摆手，让健仆牵住缰绳，扶袁峰上马。马上无鞍，袁峰需要夹紧双腿，抓牢缰绳。对六岁的孩子来说，实在有些辛苦。健仆取来两副马鞍，结果都不合适，目测能将整匹马罩住。桓容心下琢磨，公输长返回盐渎，他的两个徒弟还在盱眙，打造几副马鞍应该不成问题。小马驮着袁峰在院子里绕过两圈，健仆一路看顾，腰弯成九十度。有的时候，个高并非好事。例如眼下。南康公主和李夫人坐在廊下，命人将余下两匹马牵来，轻轻抚过马颈，笑道：&ldo;难怪瓜儿喜欢，确实讨喜。&rdo;鹁鸽飞入院中，咕咕叫了两声。可惜效果不显，美人的注意力依旧在马上。鹁鸽怒了，俯冲而下，将苍鹰的强横学足十分。&ldo;别闹。&rdo;李夫人扬袖，鹁鸽被扫了一下，晕乎乎的落到木廊前，随后被婢仆捧了起来，解下颈上的竹杆，递到两人面前。&ldo;建康来的？&rdo;南康公主取出绢布，从头至尾看过一遍，脸上的诧异掩都掩不住。&ldo;宫中美人滑胎，天子盛怒，降李淑仪位。两位皇子求情无果，出言顶撞，天子气怒攻心，晕倒太极殿。&rdo;&ldo;大司马温上表，东海王有愤怨之语，宅邸收拢恶少年，有不轨之心。请依昌邑故事，筑准备下刀砰！一只漆盏摔在地上，苦涩的药味瞬间弥漫。太极殿中寂静无声，只余司马昱粗重的喘息。&ldo;你方才说什么？&rdo;司马昱靠坐在床榻上，绣着龙纹的大衫披在肩头。须发皆白，双眼凹陷，病容彰显，与桓容冠礼上所见几乎像是两个人。宦者趴伏在地，头抵着青石，微哆嗦着，额前冒出一层冷汗。&ldo;回陛下，两位皇子受太后召，前往长乐宫。&rdo;&ldo;都去了？&rdo;&ldo;是。&rdo;&ldo;好、好得很！&rdo;司马昱怒极反笑，&ldo;这是看朕病重，等不及了？&rdo;宦者大气不敢喘，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一个字都没听到。&ldo;朝中可有变化？&rdo;司马昱精神不济，怒气爆发，人愈发显得疲惫。靠坐在榻边，半闭上双眼，抑制不住的咳嗽两声。&ldo;朕病这些时日，朝中文武可有动作？&rdo;&ldo;回陛下，长乐宫曾派人往乌衣巷，并书信青溪里。&rdo;&ldo;哦？&rdo;司马昱睁开双眼，&ldo;可知是何事？&rdo;&ldo;陛下恕罪，仆未能打听分明。&rdo;司马昱冷笑两声，道：&ldo;不外乎是让士族高门出面，催朕立皇太子。看来朕这一病，褚蒜子终于坐不住了。&rdo;他早就知道，那个女子不会安心呆在长乐宫。只要出现机会，必定会牢牢抓住，试图重掌台城，借以彻底翻身。这次是他大意，没想到自己仍能有子，也没料昆仑婢胆大如此！更没想到两个儿子早生二心，平日里的孺慕孝顺都是作戏。不过，这样倒也不错。至少让他看清许多事。手足相残、父子相仇于皇室并不罕见。只是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得这么快，快得超出想象，更是没法把握。司马昱叹息一声。早在郗超过府，他就该预料到今天。昌明貌似憨厚孝顺，背后算计一点也不少。道子自幼机灵，可惜心思有些歪，且性格急躁暴戾，无人约束，日后定当变本加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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