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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古道沉吟道：&ldo;此事听起来，倒是颇为蹊跷。&rdo;&ldo;哼。是那顾老贼见外子立了大功，心怀妒忌。&rdo;梁夫人突然踢起一根木块，提起斧头便对半劈开！&ldo;立了大功？&rdo;冯古道试探道，&ldo;什么功劳这样大？竟然引起顾相的妒意？&rdo;梁夫人道：&ldo;恭城县闹旱灾，外子私开粮仓救了远远近近的千万黎民，这样的功劳难道不大？&rdo;&ldo;私开粮仓？&rdo;冯古道蹙眉。&ldo;当时广西总督史耀光怕担干系，迟迟不肯开仓赈灾。外子冒的是掉脑袋的危险。事后他一边写请罪书，一边带着我们上京请罪。由于顾老贼是外子的老师，所以我们进京之后，便住进相府。&rdo;梁夫人回忆起当时情景，愤怒之情溢于言表，&ldo;不到两天，相府的人就说丢了银子，将外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抓进大理寺。我去找顾老贼说理，却吃了闭门羹。没奈何，我只好去劫囚，却被捉拿住，不知怎地辗转回了顾老贼手里！&rdo;她双目发赤，抬手摸着后面那个&lso;罪&rso;字。&ldo;顾老贼当着众人的面，黥了这个罪字！&rdo;冯古道听得入了迷，&ldo;后来呢？&rdo;&ldo;后来外子被免官放了出来，我们原以为这件事情到此为止。谁知那个史耀光突然加官进爵，原因就是开仓赈灾！&rdo;她气得全身发抖，&ldo;这明明是外子所为，他当时只会说一切但凭圣裁！如今功劳却全被他一个人揽了过去！不但如此，之后不断有黑衣人来追杀我和外子。直到这两年，我们躲在这里闭门不出，才算避过他的耳目。&rdo;冯古道道：&ldo;此事听起来，倒像是顾环坤与史耀光联手所为。&rdo;&ldo;史耀光的父亲乃是当朝太师。顾环坤自然要向他卖好，牺牲掉外子这样一个无名小卒，何足挂齿？&rdo;梁夫人突然将斧头一丢，扭头往外走。冯古道道：&ldo;夫人去哪里？&rdo;梁夫人掸了掸裙子，&ldo;到那边的田里摘点菜。&rdo;&ldo;我去吧。&rdo;冯古道微笑着拦在她的身前，&ldo;白吃白住却游手好闲，我委实过意不去。&rdo;梁夫人反问道：&ldo;我几时说要请你们住下？&rdo;冯古道语塞。梁夫人道：&ldo;你们要住下也行，你帮我说服雪衣侯帮外子翻案。&rdo;&ldo;事隔久远，怕是不易。&rdo;梁夫人恨声道：&ldo;难道就任由他逍遥法外？&rdo;&ldo;此事还要从长计议。&rdo;冯古道搬出千古不变的推托之词。梁夫人怔忡了会儿，叹气道：&ldo;是我太心急了。&rdo;冯古道理解道：&ldo;任谁平白蒙了这样的不白之冤，都难免义愤填膺。&rdo;梁夫人突然定定地望着他。冯古道被她看得全身发毛，低声道：&ldo;夫人？&rdo;&ldo;此刻的你，似乎与刚才的你判若两人。&rdo;冯古道面色不改道：&ldo;孤男寡女的时候，我不免多了几分平时难以展现的翩翩风度。&rdo;梁夫人：&ldo;……&rdo;冯古道摘菜回来，梁夫人亲自下厨。薛灵璧和梁有志坐在两处漏风的&lso;厅堂&rso;里谈古论今。梁有志见冯古道裤腿上沾着几块泥巴，连忙起身道：&ldo;有劳冯爷。&rdo;冯古道客气了几句，转头看薛灵璧道：&ldo;侯爷与梁先生似乎相谈甚欢？&rdo;薛灵璧懒洋洋道：&ldo;话里没针没刺的，自然相谈甚欢。&rdo;冯古道委屈道：&ldo;我话里经常带着糖带着蜜，也不见侯爷对我和颜悦色。&rdo;梁有志听他们主仆的对话十分有趣，笑道：&ldo;冯爷哪里的话，我倒觉得侯爷待你如知交，不然冯爷说话必然不敢如此随性。&rdo;薛灵璧：&ldo;……&rdo;冯古道：&ldo;……&rdo;他说话随性，与他待他是不是知交完全是两回事！这是当时两人在心中同时冒出，也是唯一冒出的一句话。直到晚饭上桌，三人都是一片静默。晚饭过后。梁夫人和梁有志收拾书房将就一晚，将卧室留给薛灵璧和冯古道。薛灵璧虽然不愿意，却也不能提出更多。但是不提不等于他进屋时的脸不臭。冯古道倒是挺开心。他拍了拍床铺，笑道：&ldo;想不到他们穷归穷，床倒是挺大的。&rdo;薛灵璧淡淡地瞄了他一眼，&ldo;你睡地上。&rdo;冯古道赔笑道：&ldo;床正对着门，夜里风大，不如我替侯爷挡风？&rdo;&ldo;门的作用就是用来挡风的。&rdo;薛灵璧道。冯古道嘴巴一扁，神情无限幽怨，&ldo;侯爷，你难道忘记了，昨天晚上我们是如何共患难？我又是如何用血肉之躯，为你筑起一道天然的屏障？&rdo;薛灵璧不语。四目相对。冯古道屁股粘着床铺不肯挪开。薛灵璧皱眉道：&ldo;还不让开？&rdo;冯古道朝旁边小挪了两下。薛灵璧慢慢地坐上床，一点一点将受伤的右腿移进去。等他躺下，冯古道也准备躺倒。&ldo;等等。&rdo;薛灵璧在冯古道的后背正要接触到床铺的刹那道，&ldo;侧躺。&rdo;冯古道纳闷道：&ldo;为何？&rdo;&ldo;挡风。&rdo;&ldo;……&rdo;冯古道无言地望着那道门，不知道它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ldo;面朝外。&rdo;薛灵璧又补充了一句。冯古道又问了一句，&ldo;为何？&rdo;&ldo;省得做噩梦。&rdo;冯古道想了想，仍是问道：&ldo;为何？&rdo;薛灵璧冷哼道：&ldo;难道你不知道你的脸足以让人坐一宿的噩梦么？&rdo;冯古道道：&ldo;我只是不知道为何侯爷睡觉的时候不闭眼，非要盯着我的脸看。&rdo;&ldo;……&rdo;冯古道显然不知见好就收，边躺边咕哝道：&ldo;既然侯爷愿意看我的后脑勺，我也只好忍痛奉献。&rdo;薛灵璧抬起左脚一踢。冯古道听到身后的动静，下意识地朝前一扑。可惜他下意识地忘了，他睡得那块地方刚好是床沿。于是，扑起地面的一层薄灰。患难有理（五）夜渐深，窗外明月光。冯古道的手臂随着时间推移开始发麻。他稍稍地挪动了下，将手臂从被压的状态解救出来。&ldo;冯古道。&rdo;清冷的声音回荡在矮小的房间内。冯古道苦笑道：&ldo;我手麻。&rdo;身后久久未答。这是默许？冯古道尝试着转身，平躺在床上。床帐是用各种碎布拼起来的，但是梁夫人拼得很有技巧，看上去倒有些几分有意为之的美感。冯古道呆呆地望了会儿，眼角余光突然朝薛灵璧的方向一斜。所谓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旁边的那双眼睛从头到尾就一直直瞪瞪地盯着他。&ldo;侯爷？&rdo;薛灵璧脸色不变道：&ldo;你不看我，又怎知我在看你？&rdo;冯古道哭笑不得，&ldo;我是问侯爷为何看我？&rdo;&ldo;你若是躺成这个姿势，便会知道。&rdo;冯古道咕哝道：&ldo;这个姿势已经被我躺得手发麻。&rdo;薛灵璧道：&ldo;冯古道。&rdo;冯古道赶紧闭嘴。但薛灵璧说的却是另一件事，&ldo;待我回京之后，便会向吏部举荐你去当户部浙江清吏司郎中。&rdo;冯古道屏息。&ldo;上任清吏司郎中已经调任太府寺。这是个肥缺，各方都盯得很紧。&rdo;冯古道道：&ldo;但是我一无官职，二无功名，恐怕不易。&rdo;&ldo;的确不易。&rdo;薛灵璧道，&ldo;即使有本侯举荐，但是吏部一定不允。&rdo;……冯古道不知道他这样算不算是在耍他。按照对话内容应该是算的，但是他的态度又实在太正经，太严肃。&ldo;所以，退而求其次，他至少也会给你一个清吏司主事。&rdo;冯古道明白了。敢情薛灵璧一开始就是冲着这个主事去的。&ldo;虽然只是六品，但是有本侯在朝中呼应，平步青云指日可待。&rdo;薛灵璧轻描淡写地许下承诺。冯古道这时除了谢恩还能说什么？虽然并非一开始说的五品，但是五和六差得不远。更何况，户部清吏司是肥缺，掌管各省赋税。再加上雪衣侯在朝中的势力，平步青云的确指日可待。&ldo;可是我并没有生擒明尊。&rdo;冯古道试探着开口。当初的条件他还记得清清楚楚。薛灵璧道：&ldo;你觉得你能生擒他么？&rdo;冯古道在心底里琢磨着答案。若说能，是夸大，说不定薛灵璧又是一脚将他踢下床，让他三更半夜地抓人给他看。若是不能，则显得他很无能。薛灵璧道：&ldo;犹豫便是答案。&rdo;若心中有把握又为何要犹豫？冯古道叹气，&ldo;我学艺不精。&rdo;&ldo;我知道。&rdo;薛灵璧承认的这样爽快，让冯古道心里颇不是滋味。&ldo;那侯爷为何还要举荐我？&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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