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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第2页）

&esp;&esp;圆月升至树梢，看似宁静祥和的殿宇中，各处暗潮涌动。

&esp;&esp;殿内分东西两侧，宣文帝和太子在东，三皇子在西。宣文帝如今年事渐高，先前又经历了萧彦一事，此番尤为虔诚，加之路途奔波劳累，故早早歇下。

&esp;&esp;太子寝殿外，江澄一身胄甲、腰悬长刀，始终守护左右。此番受命保护太子安危，肩上之责尤重，有近卫入内呈上刚收到的字条，江澄单手接过，打开，上面是一行清晰小字——

&esp;&esp;一切如常，按原计划进行。

&esp;&esp;手中字条触及身旁烛火，一触即燃，瞬间化为灰烬。江澄握了握腰间剑柄，知道“一切如常”的意思，转身入内禀报。

&esp;&esp;左右退下，太子一人独坐窗边，看江澄眼神便知是有了消息：“说吧。”

&esp;&esp;“禀太子殿下，刚收到的消息，萧彦那头已然得手，他手下之人斩杀押送队伍，眼下已将人救出，一路往赤霞山方向而来。”

&esp;&esp;太子目光落于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知道了。”

&esp;&esp;曾几何时，他也曾是一个满心赤城的少年，若是从前的他，遇到此事，

&esp;&esp;◎太子理应顺应天命◎

&esp;&esp;天边亮光一闪而过，照亮萧彦那张阴翳寒彻的脸，闪电过后，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响彻耳边的惊雷。

&esp;&esp;长剑跌落，宣文帝捂住中箭受伤的右臂，忍住疼痛，从嘴角挤出两个字来：“逆子！”

&esp;&esp;萧彦闻言，不怒反笑：“父皇说得对，我就是逆子没错。”

&esp;&esp;“做个温和孝顺的皇子又有何用，父皇，我今日种种，全是被你逼迫的啊！”

&esp;&esp;太子、萧穆、还有他自己，不过都是帝王手中相互制衡的棋子罢了，如今终于看透一切，便知什么都没有权力在握重要，与其被人当狗一样的驱逐离京，他宁可放手一搏。那个位置，值得他如此为之。

&esp;&esp;萧彦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帝王，心中除了嘲讽之外，更还有一股从未有过的快感涌上。一直以来，他卑躬屈膝，曲意逢迎，只为在他的好父皇面前扮演出一个好儿子好臣子的样子，今日终于能够抛开一切，放手一搏的感觉，着实痛快。

&esp;&esp;萧彦抬手，止住身后弓-弩手的行动，示意他们停下，如今他已胜券在握，这样难得机会，他实在想和他的好父皇，最后再说上几句话。

&esp;&esp;密林中不断飞射出的箭矢停下，天空中暴雨如瀑，不断瓢泼下来，萧穆看着眼前帝王狼狈不堪的样子，阴恻开口：“父皇，若您此刻心生悔意，愿下旨把皇位传给儿臣，儿臣或许可以考虑不杀您呢。”

&esp;&esp;“呸！”

&esp;&esp;“朕当初就该下旨将你斩杀，”右臂鲜血流下，额头亦因剧痛而不断有冷汗冒出，极力维持的帝王之风已不复存在，宣文帝身子歪一下，咬牙道，“逆子，逆子啊！”

&esp;&esp;萧彦抬头，仰天大笑起来：“身居帝位，不可妇人之仁，父皇，这也是你教我的啊！”

&esp;&esp;“如今，儿臣终于学会了这些帝王之术，父皇，您该欣慰才是啊！”

&esp;&esp;话音未落，四周已有脚步声聚拢过来，山道蜿蜒狭长，护卫禁军不易收队聚拢，然此行毕竟是精密部署过的，短暂拖延之后，后方一队禁卫已然持刀赶上，走在队伍最前方的，是一身褐色宫袍，头戴银冠的萧穆。

&esp;&esp;“儿臣救驾来迟，望父皇莫怪！”萧穆话音未落，已将自己的身子挡在宣文帝身前，在风雨中，与萧彦遥遥相对。其余随行禁卫，已用最快速度环护住四周，做防守状。

&esp;&esp;见禁卫赶到，宣文帝本悬着的一颗心重新落下，知道赤霞山外围有镇北军护卫，只消片刻，便能闻声赶来。宣文帝歪斜着身子，长吐了口气出来：“穆儿，朕果真没有白疼你。”

&esp;&esp;隔着稀疏树林，隔着交加风雨，两方呈对峙之势，萧彦看着眼前“父慈子孝”的一幕，只觉可笑。他早知萧穆是别有用心地利用自己，却没想他除了会做小伏低之外，还另有一出苦情戏码，在自己眼前明目张胆地利用起自己来。

&esp;&esp;好，好得很，今日索性将人杀个精光，正好可一次性扫清他帝王之路上的所有阻碍。

&esp;&esp;高抬的右手迅速落下，这是箭矢发射的信号，多说无益，此刻最重要的还是占得先机，因为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esp;&esp;然料想的箭雨并未射-出，萧彦犹疑转头，却在下一刻，感到胸口一阵钝痛，身子被迫前倾了，是利箭自身后穿心而过。

&esp;&esp;“你……”萧彦自嘴角艰难吐出一字，目光凝聚在身后不远处手持弓-弩的近卫身上，是他最信任的亲信之一。

&esp;&esp;目光收回，萧彦再次目视前方，与萧穆四目相对时，看见他眼底掩藏不住的得意之色，当即便明白过来，他最信任的近卫首领，定然已被萧穆收买，也在此刻才明白过来，萧穆的“苦肉计”胆量来自于何处。

&esp;&esp;萧彦咬牙，强撑着身子没有倒下，瞠目怒视前方。

&esp;&esp;伴随着天边又一声巨响惊雷，又有箭矢破风的声音自四面八方而来。视线已有些模糊，萧彦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在昏暗的天光中，眼中看见远处一身暗黄宫装，头戴金冠的太子，紧随其后的，是手持长刀，一身战甲的卫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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