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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这些话他与陶泽聊天时说了,陶泽当时莫名松了一大口气,孟长青总觉得陶泽是干了什么亏心事。不过他一问,陶泽要么骂骂咧咧说一句“我能干什么亏心事?瞎猜!”,要么干脆就不搭理他,自己晃开了去找吴聆。孟长青于是也懒得继续问了。
&esp;&esp;接下来的几日,风平浪静,孟长青渐渐地也将那些事抛诸脑后了。
&esp;&esp;如今诸事皆了,便到了分离的时刻。
&esp;&esp;孟长青与陶泽要回玄武,吴聆则是要回春南完成师门交代的另外任务。这么久的日子处下来,说句实话,大家都有些舍不得。孟长青与吴聆平时不说这些,陶泽则要敞亮得多,一直说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还要拉吴聆去喝酒,说是有幸结识这样的朋友,这一趟下山值当了!陶泽显然很欣赏吴聆。
&esp;&esp;三个人干脆又同行了一程。南华姑射山位于北蜀,三人一路走过茫茫山林,到了北蜀与吴地接壤的吴江一带。御剑过于耗费精神气,如果不是着急赶路的情况,修士们更愿意徒步。而到了吴地,除了徒步外,还有更为简便的方式,乘船。三江五湖几乎都在吴地,那是个漂在水上的地界,从地图上看去,吴地像是一叶停泊在北蜀的扁舟。
&esp;&esp;然而那一叶扁舟其实是东南最大的一块地界,体量远胜于东临与春南,比蜀地大了一圈,唯有那无尽风雪人烟稀少的北境能与之相提并论。孟长青他们乘船下了寒江,一路南下,到了吴地北,再往前就是吴地四大城之一的西洲城,在那里就必须分开了。
&esp;&esp;陶泽道:“吴师兄,临别之前,去西洲喝酒啊?”
&esp;&esp;孟长青看了眼吴聆,吴聆道:“好啊。”
&esp;&esp;陶泽听了挺乐呵的。
&esp;&esp;三人打算明日启程去往西洲,也不打算待多久,待个两三日,然后双方分道扬镳,吴聆回长白,孟长青与陶泽则是回玄武。
&esp;&esp;这一夜,三人在距离西洲还有一段距离的小镇歇脚。这小镇比邻寒江,居民全部傍水而居,入夜后,小镇静悄悄地不闻一点声响,只有江上飘着星星点点的渔火。三人雇了艘船,打算明日盛船去西洲。
&esp;&esp;夜晚,天上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打在河中泛出一圈圈的涟漪。
&esp;&esp;傍水的客栈,孟长青坐在那屋檐下,看着那窗外夜雨中的流水,他今夜本来都打算睡了,却忽然没了睡意,翻身出了屋子,坐在木板上,望着脚下一江流水,解下白露剑用干净的布一点点擦拭着。
&esp;&esp;一只手搭上的他肩,孟长青手中的动作一停,回头看去,“师兄?”
&esp;&esp;吴聆站在屋檐下望着他,“怎么不睡?”
&esp;&esp;孟长青收了白露剑,道,“很快就回去睡了。第一次见屋子筑在河边,以前没见过,出来看看。师兄为何也没睡?”
&esp;&esp;“睡不着出来走走。”吴聆看着那夜雨中的寒江,道:“吴地常常下雨,一下就是许多日,我从前往来春南与蜀地,每一回路过此地,它都在下雨,日薄西山,渔舟唱晚,在这里多待两日,许多事情都忘记了。”
&esp;&esp;有渔舟撑着竹竿,缓缓停泊在了岸边,灭了灯。
&esp;&esp;孟长青终于道:“此地一别,也不知道他日何时能再见。”
&esp;&esp;吴聆在他身边坐下了,看那雨打着浮萍,“总能再见的。”他看向孟长青,“你们东临有句话,人生何处不相逢,说的是人行于世,各人与各人之间的缘分。”
&esp;&esp;孟长青道:“别的不多说了。师兄,他日你若是来玄武,只要你开口,无论是什么事,我一定尽力。”
&esp;&esp;“好。”
&esp;&esp;“这一路上多谢师兄照顾。”
&esp;&esp;吴聆这一次倒是没接话,他望向那雨中的大河,然后他伸出手握住了孟长青抓着擦剑的手,一点点握紧了。
&esp;&esp;孟长青先是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他愣住了,看向吴聆,却发现吴聆的视线一直落在那寒江之上。他顺着吴聆的视线望去,大雨中什么也瞧不清楚,一河的云雾与渔火。
&esp;&esp;吴聆没有松开他的手,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孟长青缓缓地反握住了他的手,有些犹豫,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兴许连孟长青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紧张。
&esp;&esp;吴聆看那雨中的浮萍,终于回过头,他一把将孟长青拽了过来,低下头吻了上去。
&esp;&esp;雨用力地洗刷着浮萍,大河之水奔流不息。
&esp;&esp;
&esp;&esp;陶泽做了个噩梦。
&esp;&esp;他梦见他回到了清阳观,他打翻的那些烛火全部化作了妖魔,他站在那殿中,四面八方全是那些阴火魔物,他浑身都烧了起来。
&esp;&esp;他一下子从梦中惊醒,一摸脑门,全是冷汗,连滚带爬地下床去喝水。
&esp;&esp;灌了大半壶之后,他才缓过来些,不知为何,自打离开清阳观后,他老是做这样的噩梦。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渐渐地忘记了什么事情,关于清阳观,关于那座山,关于那山上的许多人,一切都逐渐地模糊起来。冥冥之中,就连“清阳观”这三个字都透出一股不祥的意味。
&esp;&esp;陶泽坐在那桌子前看着那一缕烛火,窗外的雨一直在下,他莫名地就这样坐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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