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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节（第3页）

&esp;&esp;“那时候我才知道，皇后生下了嫡子，皇上龙颜大悦，为此还大赦天下，减免京城附近数十郡县的税赋。”

&esp;&esp;她抬起头来，几年来第一次正视着皇上。

&esp;&esp;窗外头太阳已经落了下去。暮色四合，屋里没有掌灯，她已经看不清楚皇上的面容和神情了。

&esp;&esp;“奴婢也只知道这么多。我也想知道我生下的孩子究竟在哪里，是死是活。如果他活着，那活在什么地方？如果……他已经死了，那他埋在了哪里呢？可是当年涉及此事的人一个也找不着了，我连自己是怎么逃过一条命的都不知道。”

&esp;&esp;那一年之后她的身体也彻底垮了，每逢阴雨湿冷的天气她就无法下地，她的嗓子也坏了，多年来只能进食软烂的粥汤，一直到大皇子出生的那年她才能勉强发出声音，说出的话嘶哑难辨。

&esp;&esp;“其实奴婢也不是没幻想过，我的孩子大概还活着……也许有生之年我能知道他过得很好，或许还能和他见上一面，这就足够了。”

&esp;&esp;她干涸多年的眼眶中漫上一层水光，方尚宫轻声说：“这就足够了。”

&esp;&esp;☆、三百四十七月色

&esp;&esp;屋中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esp;&esp;谢宁慢慢转过头看着皇上。

&esp;&esp;皇上的面容在昏暗中显得那样沉寂。

&esp;&esp;“这就，足够了吗？”

&esp;&esp;皇上半晌只问了这句话。

&esp;&esp;方尚宫慢慢的点了头，话音象她前面说的话一样坚定不移。

&esp;&esp;“这就足够了。”

&esp;&esp;皇上似乎是自言自语的说了句：“是吗？”

&esp;&esp;谢宁的手冷一阵，热一阵的。方尚宫讲的话不多，可是话中的意思却重的让她觉得难以担负。她一时间想到了自己前一次生二皇子时艰难的关头，一时间又想到了那只去过一次的金风园。

&esp;&esp;她记忆中的金风园凄清冰冷，在那里死去了太多人，明寿公主，贤妃，还有她的婶娘……那是一个阴谋与死亡笼罩的地方。

&esp;&esp;一时间她又想起了那个与皇上去见明寿公主的夜晚，高大松柏树长满了小路的两侧，密密的垂下的枝叶拂过轿辇的顶盖，发出悉簌细碎的声音，象是有人在黑暗中窃窃私语，似远还近。

&esp;&esp;谢宁忽然想起，金风园中最荒僻的地方，就是东北角的料库，那处曾关押明寿公主的院落，名唤风入松。

&esp;&esp;方尚宫曾经被关的地方，莫非就是那里？

&esp;&esp;皇上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esp;&esp;“掌灯。”

&esp;&esp;夏月领着宫人鱼贯而入，将室内的纱灯一盏盏点亮。从敞开的半扇窗子往外看，院子里的灯也次第点亮。院落中的石灯，廊下的宫灯。

&esp;&esp;被灯盏照亮的庭院，与刚才黑暗的宫殿，仿佛两个全然不同的世界。

&esp;&esp;光明回到了这间屋子里，看着方尚宫坐在那里安详如旧，皇上也平静而从容。仿佛只有她还陷在三十多年前的悲辛交加之中无法挣脱。

&esp;&esp;但即使是此时此刻，谢宁神思不属，心不在焉的这个时候，她仍然本能的捕捉到了方尚宫和皇上掩藏在平静下的异样。

&esp;&esp;明寿公主和方尚宫都说，太后差遣去的白尚宫将与此事相关的人都灭口了。

&esp;&esp;方尚宫却活了下来。

&esp;&esp;这一死一活，之间的出入怎么解释呢？

&esp;&esp;方尚宫怎么活下来的？能在皇后的控制下救下她、在她难以动弹时照料她的人又是谁？

&esp;&esp;皇上站起身，扶着谢宁慢慢卧下，又将薄被替她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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