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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节（第1页）

&esp;&esp;这心思刚起，随即又被熟悉的脚步声打散了。他听出是董灵鹫的脚步。

&esp;&esp;烛光笼罩不到这边，朦朦胧胧的影子落入月光之下。

&esp;&esp;董灵鹫披着长发，一身薄薄的素衫，月色笼着她的肩头，仿佛从夜中散发着幽幽升起的微尘。

&esp;&esp;郑玉衡猛地心脏停跳，隔帘望着她如霜雪的眉眼，忽然觉得说不出话，只静静地望着她，而后猛地想起李煜密会小周后时的情景，他写小周后悄悄地跑出来与他约会，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夜深人静，依偎在他怀里。

&esp;&esp;潜来珠锁动，惊觉银屏梦。脸慢笑盈盈，相看无限情。

&esp;&esp;相看无限情……

&esp;&esp;夜风低柔，吹起轻微地帘响。

&esp;&esp;郑玉衡猛地回神，低下头，喉结微动，暗暗地骂自己——怎么总想一些李后主写的偷情之词？这是什么艳词，怎么好对檀娘如此想？

&esp;&esp;董灵鹫不知他所想，悄悄地低下身，隔帘看他，放轻了声音：“我知道不是瑞雪，八成是你在这里。”

&esp;&esp;郑玉衡想把手伸过去，但顾忌着珠玉相撞的声音太大，恐怕惊醒小孩子。于是一片能被风吹起的孱弱珠帘，居然成了相隔互望的屏障，让人不敢触摸。

&esp;&esp;他悄声道：“你怎么知道？”

&esp;&esp;董灵鹫看了一眼他的手，说：“她们都不会这么烦躁，手乱心乱。”

&esp;&esp;郑玉衡缩了缩手指，愧疚道：“我吵到你了？”

&esp;&esp;“没有。”她说，“我睡不着。”

&esp;&esp;郑玉衡有点儿满意地道：“因为没有我叠被铺床么？”

&esp;&esp;董灵鹫瞥了他一眼，道：“是啊，你这时候过来抱一抱我，我才睡得着呢。”

&esp;&esp;郑玉衡没想到她打了个直球，脸红到脖子根，竟然真的朝里面看了看，踌躇道：“不好吧……这么偷偷摸摸的……”

&esp;&esp;他又稍微扭捏地说：“……要是你一定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esp;&esp;董灵鹫小声跟他道：“还是算了，要让王妃醒了，我可不知道怎么说。”

&esp;&esp;郑玉衡捧起脸，幽幽地微叹，然后又担心起来：“你把手伸出来，我摸摸凉不凉。”

&esp;&esp;董灵鹫却摇了摇头，她穿得有点薄了，这时候手指冰凉一片，不好让他碰，便站起身，轻道：“我回去了。”

&esp;&esp;浮在她肩上的月光跟着一同晃动，披落在她的侧身，映在如霜的肌肤上。

&esp;&esp;“嗯。”郑玉衡看着她。

&esp;&esp;董灵鹫稍微提起衣衫，减轻裙摆落在地面上沙沙的摩擦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见郑玉衡还在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esp;&esp;董灵鹫没有出声，做了个口型，跟他道：“去睡吧，夜安。”

&esp;&esp;郑玉衡点了点头。

&esp;&esp;她走出了那片窗下月华的范围，身影朦胧不清起来。

&esp;&esp;郑玉衡望着她的背影，心都要被融化了。

&esp;&esp;作者有话说：

&esp;&esp;“潜来珠锁动，惊觉银屏梦。脸慢笑盈盈，相看无限情。”、“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两首都是李煜的《菩萨蛮》，这里只是节选。嗯，两首偷情词。李后主虽然亡国之君，但词写得针不戳，这两首词都很美。

&esp;&esp;

&esp;&esp;次日，郑玉衡亲自前往看望了户部侍郎温皓兰温大人，感谢他的提携爱护之情，并且将皇帝所命之事跟他一一讲清。

&esp;&esp;温皓兰甚为惊讶，他脑海中想起昔日两人在殿中闹出的天子雷霆之怒来，有些琢磨不清郑钧之怎么又成了陛下的心腹了……温大人虽然遗憾少了一个可以襄助他的得力之人，但也不会跟皇帝抢人，只是恭贺他升迁之喜。

&esp;&esp;“原该大办酒席，宴请宾客的，让京中各人来往认一认，免得以后冲撞了你。”温侍郎的语气郑重了许多，“这是朝中各人不说、但心里都明白的规矩，酒席上举杯祝贺你，显得体面。但钧之素日里独来独往，连院子的位置都十分地偏，恐怕你不会情愿。”

&esp;&esp;郑玉衡道：“侍郎大人所猜不错，下官并无设宴之心。”

&esp;&esp;温皓兰点了点头，又说：“主职虽然不高，但殿前司不比别处，你如今的实权也就比各大节度使差上那么一点儿，权力在握，更要审慎使用啊。”

&esp;&esp;郑玉衡虽然升迁，但丝毫不见傲气，依然谦和内敛，语调温和：“温大人教诲得是。”

&esp;&esp;温皓兰微微颔首，感叹着跟他议论道：“我大约明白你是为了什么事，是否是近在眼前的与北肃议和之事？若是这么一议定，想来耿大将军也要回转了，将军回朝，定是受封节度使的荣耀加身，倒能压过你一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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