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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第1页）

&esp;&esp;“年轻康健，气血旺盛。”邢以宁极简短地回答，“至今未曾召幸宫人，这个……至少不是身体的问题。”

&esp;&esp;梅望舒点点头。

&esp;&esp;“身体没有问题，那就是心病了。”

&esp;&esp;邢以宁的说辞，和苏怀忠对上了。

&esp;&esp;送了邢医官出去，回返路上，脑海里有思绪隐约翻滚，有个念头呼之欲出，似乎遗忘了某段极重要的细节，想要深究，却抓不住。

&esp;&esp;天子成长的年月，哪里都不对，处处都出岔子。

&esp;&esp;先帝早逝，失了父亲教导；郗贼大逆不道，施下种种虐行；慈宁宫那位，又冷漠苛待幼子。

&esp;&esp;她苦苦思索着，若是心病的话，到底是哪段经历影响最大……

&esp;&esp;迎面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esp;&esp;是嫣然得了消息，从后院一路小跑，亲自送来了手炉和披风。

&esp;&esp;梅望舒本来发着怔，见了跑得鬓横钗乱、气喘吁吁过来系披风的嫣然，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陛下今夜前来，庭院中望向嫣然的那个冰冷眼神。

&esp;&esp;极度厌恶，极度嫌恶。

&esp;&esp;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忽然闪过脑海，仿佛春日的上了几次，连皇后人选都没有定下。或许……问题出在慈宁宫身上。

&esp;&esp;

&esp;&esp;送完人回来，梅望舒在床上辗转反侧。

&esp;&esp;和邢医官的对话，刘善长的事，激起她的重重思绪，大半夜没睡着。

&esp;&esp;她半夜披衣起身，点亮了床头小桌的烛台，趿着鞋打开箱笼，翻找起旧物。

&esp;&esp;一块沉重的长方形状足金令牌，沉甸甸地压在箱笼最底下。

&esp;&esp;那是元和帝十三岁那年，赠给她的‘免死金牌。’

&esp;&esp;两斤重的足金令牌，虽然贵重，在宫里倒也不算什么稀罕之物。稀罕的是金牌上的阴刻隶书字体，是君王亲手打磨半个月做成的。

&esp;&esp;元和帝十三岁那年的冬天，梅望舒曾经病重濒危过一次。

&esp;&esp;那天，少年天子不知为什么事触怒了辅政权臣郗有道。

&esp;&esp;罕见地当众言语顶撞起来。

&esp;&esp;具体原因，梅望舒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郗有道当时铁青的脸色，和砸在皇帝脚边的碎茶杯。

&esp;&esp;十三岁的少年天子，已经不像一两年前心怀恐惧，在郗有道的厉声质问声中，始终端坐在龙椅之上，无声冷笑，拒不低头。

&esp;&esp;作为对不听话的小皇帝的惩戒，随侍御前的梅望舒被拖了出去。

&esp;&esp;一身单薄衣裳，站在冰天雪地的宫墙下，从傍晚站到半夜，几乎冻成了一个冰人，睫毛都结了霜。

&esp;&esp;邢以宁当时是个才入宫当值的小医官，还没有资格称御医。

&esp;&esp;被刘善长公公连哄带骗、趁夜狂奔过来救人时，梅望舒正被少年天子抱着，在宫墙阴影下无声地哭。

&esp;&esp;当时她的意识已经模糊了，只依稀记得，十三岁的少年紧抱着她，下巴搁在她肩头，无声无息地流着泪，一滴滴热烫地落在她的脖颈上。

&esp;&esp;黯淡灯下，梅望舒掌心托着分量十足的纯金长条牌，抚摸着上面稍显稚嫩的‘免死九次’四个隶书大字，失笑。

&esp;&esp;当年，年仅十三岁的圣上并不清楚，所谓的‘免死金牌’，丹书铁劵——是铁制的。

&esp;&esp;赐下这块足有两斤重的金牌来。

&esp;&esp;梅望舒在灯下久久地凝视着分量十足的‘免死金牌。’

&esp;&esp;天子之心，也曾赤诚如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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