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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第2页）

&esp;&esp;他从榻上起身，抚了抚自己襟上的皱褶，口中散漫地吟道：“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1]……娘娘原来是有情的。”

&esp;&esp;落薇掩饰了方才那一吻下莫名其妙的心悸感，冷笑道：“有情无用，我已?说过，她?对我有旁的用处。”

&esp;&esp;叶亭宴轻笑了一声。

&esp;&esp;不知为何，今夜落薇总觉得?对方十分柔软：“你笑什么？”

&esp;&esp;叶亭宴答非所问：“我急着回去审人，若走晚了，可要被发现了，不能?秉烛一观你的寝殿，真是可惜。”

&esp;&esp;他半撩着纱帐，回过头来：“你瞧我穿林卫的袍服，好看么？”

&esp;&esp;殿中这样黑，她?除了那一片热烈的绯色，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楚，然而落薇还是眼睛都不眨地说着假话：“叶大人是浊世佳公子。”

&esp;&esp;叶亭宴也不在乎她说的是真是假，饶有兴趣地继续问道：“比起粉衣，哪个更好看些？”

&esp;&esp;落薇耐着性子道：“你还不走？”

&esp;&esp;叶亭宴道：“那我改日再来看你。”

&esp;&esp;这句话说完了，他垂手放了帘子，却?没有离开，仿佛在等她的答复，落薇扶着软枕，低声道：“好。”

&esp;&esp;叶亭宴便向外走去：“下?次再叫你那个姓李的小宫人值夜罢。”

&esp;&esp;落薇一怔：“你把她怎么了？”

&esp;&esp;“没怎么，只不过是闻了些迷香罢了，说不定睡得还更好些呢。”

&esp;&esp;纱帐一扬，他便不见了踪影，月光皎洁，在殿中落下?花窗的影子，周遭静谧无声，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esp;&esp;

&esp;&esp;朱雀司原有内外二馆，一馆设在皇城外的御街上，是簪金卫的旧馆，早先还是皇城司所在之地，另一馆则设在乾方殿东出百步之地，离琼华殿算不得?近，幸而叶亭宴对皇城十分?熟悉，才能?灵巧避开重殿的守卫，又不致耽搁时间。

&esp;&esp;他在元鸣的房中换回了深蓝官袍，才施施然回去，朱雀卫皆知他是皇帝近臣，十分?恭敬，见他归来，纷纷上前问好：“叶大人可休息好了吗？”

&esp;&esp;叶亭宴装模作样地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甚好。”

&esp;&esp;他接了递过来的烛台，秉烛往朱雀司深处走去：“犯人如何了？”

&esp;&esp;一人答道：“照大人吩咐，她在朱雀最深的狱中独自待了半日，未有饮食，也不曾上刑，只等您此时去问话。”

&esp;&esp;叶亭宴点点头，道：“你们都去罢。”

&esp;&esp;众人知晓这女犯是刺杀皇后的重?犯，又知皇帝特地派了近臣来审，是有不想叫旁人听见的隐秘事，便知趣地纷纷告退，甚至清空了他审讯处左右的守卫。

&esp;&esp;元鸣则被叶亭宴留了下?来，他接过那蜡烛，低声道：“小人照殿下?的吩咐，为她所在的狱中留了一支蜡烛。”

&esp;&esp;叶亭宴推门进去，看见烟萝被捆在正对门口的刑架上，她?似乎十分?困倦，半死不活地垂着头，身上残余着晨时抗拒追捕留下的各色伤痕。

&esp;&esp;所幸朱雀尚未对她动刑，狱中也留了光，一番关押，不至叫人精神错乱。

&esp;&esp;叶亭宴示意元鸣关门，随后走近了几步，烟萝恍若未闻，自顾垂头，只有嘴唇微颤，他凑过去听，发觉她?口中在断断续续地唱着一首词。

&esp;&esp;“思量。能几许，忧愁风雨，一半相妨，又何须，抵死说短论长？”

&esp;&esp;他听罢了这句，正想开口，却?听烟萝一顿，连口气都多了几分希冀：“幸对清风皓月，苔茵展、云幕高张。江南好，千钟美?酒，一曲……满庭芳。”[2]

&esp;&esp;得鹿梦鱼（三）

&esp;&esp;依稀是很多年前一个晚上，还是十七的晚上，只不过不是上元，是八月十五后两日。

&esp;&esp;团圆月夜，越国公办大寿。

&esp;&esp;那一日他似乎有些低落，如今回想，竟也如此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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