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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第1页）

&esp;&esp;如此一来，宋澜便要在世家之外择选心腹。

&esp;&esp;叶亭宴出身没落将门，不受汴都世家威慑，又在北方颇有一番影响，确是他的上上人选。

&esp;&esp;她想得明白，玉秋实自然也想得明白，如今敬酒，怕是要借机为难一番了。

&esp;&esp;落薇顺手拈了身侧琉璃盘中的一枚果子，乐得看戏。

&esp;&esp;果然，玉秋实得了答复，立刻改换了称呼：“叶御史。”

&esp;&esp;叶亭宴不卑不亢地应了：“请太师赐教。”

&esp;&esp;“你那篇《伤知论》写得极好，年轻士子，上有雷霆风雨独立之勇，下怀苍生万物垂怜之心，老夫十分赞许。”玉秋实神态真诚自然，宛如一个和睦老人，“只是老夫有一事不明，请御史为我解惑。”

&esp;&esp;“臣不敢，太师请讲。”

&esp;&esp;“许多人不知，叶氏长公子在幽云河役中有投敌之嫌，当初御史与另一位兄长是被当做叛臣缉拿的，连奴印都打了。后来，因长公子已死、证据不足，先帝仁善，并未深究，念及已故的叶老将军，还是下旨赦了叶氏的罪行。”

&esp;&esp;叶亭宴平静地听着，就连持盏的手都没有抖一下。

&esp;&esp;落薇瞥了宋澜一眼，发现他面色微沉。

&esp;&esp;叶亭宴入京，算上今日也不过五日，小昭帝必然没有想到，短短几日，玉秋实竟已将他这千里之外、多年以前的秘闻查了个清清楚楚。

&esp;&esp;“御史年少逢此大祸，险些摧毁，二公子从军后，你与兄长失散，销声匿迹了良久，好不容易才被寻回。老夫同一个曾在北幽驻守过的武将有旧交，前几日吃酒时无意提起，竟听到些新鲜言语。”

&esp;&esp;“三公子失散后，叶将军亲旧众多，撒了大把钱财助二公子寻找幼弟，五年来有不下十数个冒充者，而最后寻到御史——”

&esp;&esp;“是因那篇《伤知论》。”

&esp;&esp;他意味深长地拖着长腔，声音带笑，言语却分明是诘责：“三公子少时确是文武双全，再说，能写得出《伤知论》来的人，有何动机冒充？是而无人怀疑。”

&esp;&esp;“但老夫听完，心中却生了许多疑虑。”

&esp;&esp;他没有继续往下说，众人却已明白了他的意思。

&esp;&esp;叶亭宴定定站着，用一种有些奇异的口吻缓缓问：“太师疑臣的身份？”

&esp;&esp;玉秋实摇首道：“身份？不是身份，是目的——这猜测，在北幽并不难闻，御史要授官，必定是被细细查过身世的，然而这样的传闻，为什么没有到陛下的耳朵里？就算是老夫，也是无意得了机缘才知晓，是谁在其中刻意含糊了此事？”

&esp;&esp;他立刻转身，向宋澜恭谨拜道：“臣方才想同陛下所言，便是如此，陛下可用叶氏旧人，却不可用身份不明之臣哪！”

&esp;&esp;落薇在心中冷笑了一声。

&esp;&esp;玉秋实不愧是浸淫多年的老狐狸，好毒的心术。

&esp;&esp;恐怕在宋澜带叶亭宴回京之际，或者更早，在他看了《伤知论》、猜测到宋澜想擢此人以遏相权时，便开始着手探查起了叶亭宴身上的破绽。

&esp;&esp;叶氏二公子都认下了这个弟弟，宋澜派人查时，压根没想过此事。

&esp;&esp;玉秋实则特意寻了北幽武将，细细问来，一字一句、一日一岁，终于寻出了这一个口子。

&esp;&esp;只消添油加醋一番，便可在本就多疑的帝王心中落一抹不可散去的阴云。

&esp;&esp;叶亭宴要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

&esp;&esp;——就如同如何证明“我”是“我”。

&esp;&esp;倘不能简洁有力，即使宋澜此时不信，过后用人之时，也不可能毫无芥蒂了。

&esp;&esp;得心应手的诛心术。

&esp;&esp;落薇托着腮，心中忽而想，宋澜与玉秋实勾结已久，玉秋实想必数次在宋澜面前进过关于她的此类言论。

&esp;&esp;毕竟这二人心知肚明，她与宋澜是同抱刀刃而眠。

&esp;&esp;暗夜无光，不能兵戈相向，可若天光大亮，一切便无所遁形。

&esp;&esp;宋澜竟能顶着这样的猜忌，大胆在她面前做戏，是自信所行之事永远不会被她知晓，还是寻不出的儒士，若是行冒充之事，会下得了狠手为自己烙下那枚将跟随一生的羞辱印记吗？

&esp;&esp;玉秋实尚在犹豫，却听见台下因叶亭宴久不离去而泛起的议论之声，心念一动，于是立刻道：“陛下所言甚是，为了不使此人有机可乘，不若现在便请他将印痕袒露，若是臣多心，愿当众向三公子赔罪。”

&esp;&esp;宋澜满意道：“甚好。”

&esp;&esp;叶亭宴却道：“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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