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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谢寂面色温和地听了,也都应了,但会不会照做嘛……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总之先生叮嘱了他很多事,他阳奉阴违的也不在少数。
&esp;&esp;因为已是举人,谢寂小有资产,先前赁的那个房子便也花钱买了下来,临去进京,他做主将家中的鸡鸭都转赠给了街坊邻居,感谢他们多年照看帮扶,兄妹俩在巷子里人缘极好,由于两人都是极为聪明之人,本地话也说得相当流利,再加上落了户,大家早把他们当成自己人了。
&esp;&esp;送走最得意的弟子,欧阳先生潸然泪下,夫人也极为舍不得玲珑,老两口面对面坐着一起哭鼻子,半晌又觉得好笑,这丰城能有什么前途?还是去京城好,京城什么都有。
&esp;&esp;谢寂性格愈发内敛,近些年对着外人几乎是没有表情了,你说他冷冰冰吧,他对人对事言辞谈吐又很温和得体,可你要说他平易近人好相处吧,他却又像身在迷雾中令人觉得难以接近,除了他的妹妹,世上好像再没人能让他露出真心快活的笑容了。
&esp;&esp;趁着天还没冷进京,欧阳先生当年也是在京城参加的会试,他有一位旧日同窗在京城做官,此番爱徒进京,他便写了一封信让谢寂带上,叫他到了京城一定要去拜访,那位老友会帮他。
&esp;&esp;谢寂却并没有去,他们这些年手头攒了不少银子,与其他厌恶铜臭味甚至耻于同商户来往的书生不同,谢寂相当喜欢银子,也相当喜欢攒钱,他私下里悄悄盘了个铺子做买卖,丰城地处北方,虽与邻国靠得近时有战乱,却也有些其他城镇没有的特产。像谢寂这样的聪明人,干哪一行都是游刃有余,因此小有资产,此番进京,他便将手中的铺子给卖了出去,再加上平日他也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考上功名后丰城的乡绅员外们送的礼……在京城买个小宅子绝对绰绰有余。
&esp;&esp;他日后基本上不会再回丰城,从娘亲死后,他与妹妹辗转流浪,这世上便再也没了让他眷恋的地方,先生与夫人对他有恩,待他功成,定会报再造之恩。
&esp;&esp;这些都是跟玲珑说好的,妹妹也没有反对。
&esp;&esp;到了京城后,他们花了几天时间终于买了个比较满意的宅子,虽然地势稍微有些偏,但好在物美价廉,谢寂也不知自己运气怎么就这样好,先前的主人说是朝中一位官员,惹恼了权贵被贬谪出京,于是将家中宅子尽数变卖,这个小宅子由于占地不大,地势又偏,只需要两千两银子便能拿下。
&esp;&esp;接下来的时间,谢寂便开始采买下人,又找了工人,按照妹妹的喜好将宅子重新改造,这些繁琐之事他都亲力亲为,从不让玲珑操心,随着天气逐渐转寒,到了滴水成冰之时,谢寂的心思也全部都放在了读书上,他埋头苦读,常常读到天明。
&esp;&esp;曾经他考中举人时,也有比欧阳先生更厉害的先生想要收他为徒,却都被谢寂婉拒,他本是天资聪颖之人,欧阳先生又对他有恩,便不愿再拜旁人为师,最重要的是,他还有个比他更聪明的妹妹。
&esp;&esp;完全不需要其他的先生。
&esp;&esp;谢寂在丰城时,那是出了名的会读书,大才子,几乎是家喻户晓,可到了京城便不是那么显眼了,来自全国各地的才子纷纷而至,家世比他好的大有人在,尤其是到了年后,天气逐渐开始回暖,京城中更是到处可见身着长衫的书生,诗会更是办了一场一场又一场,但谢寂从未参加过。
&esp;&esp;他也很少同人来往,性子看似温和,却十分冷淡,家中下人瞧见他也总是战战兢兢,连妹妹养的那条叫豆包的狗,遇着谢寂也夹起尾巴来。
&esp;&esp;这么多年,他从未有一天忘却过曾经的苦难,在那日复一日的流浪中,在娘亲的眼泪中,那些绝望、悲伤、愤怒……到最后都变成了恨。他将恨克制在冷静理智的表象之下,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爆发。
&esp;&esp;待到会试开始,玲珑亲自送他进考场,说起来他们家铺子之所以那么赚钱,玲珑有很大的功劳,谢寂不知道妹妹的小脑袋瓜是哪里来的那么多奇思妙想,虽说天气转暖,但春寒料峭,昼夜温差大,有些人第七十二片龙鳞(五)
&esp;&esp;“哥哥怎么都不出去玩?”玲珑歪着脑袋问,她是真的很少见像谢寂这样的奇葩了,对他来说好像只要陪着妹妹就好,其他什么都对他没有吸引力,“天天和我在一起不会无聊吗?”
&esp;&esp;谢寂闻言,轻笑:“花那样多的时间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做什么,听他们念几句酸唧唧的诗?自然是留在家里陪你更重要。”
&esp;&esp;他向来是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生活安稳后,他夜不能寐,总是梦见娘亲的音容笑貌,子欲养而亲不待,个中痛苦,又哪里是三言两语能说完的?这世上他只剩下一个亲人,再不会让她离开他的身边,也再不会让她流泪难过,任何人都不能和妹妹相比。
&esp;&esp;谢寂在家可不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他只要在家里,无论玲珑想出什么稀奇古怪的点子,要吃什么前所未有的东西,他都愿意陪着她一起捣鼓,甚至兴致勃勃地提出自己的建议对方子进行改良,而那些诗会什么的,他是从来不去的。
&esp;&esp;比如说这搓面筋……正常人搓着搓着都要抓狂了,谢寂能蹲在小厨房里搓一下午。
&esp;&esp;晚上关卓醉醺醺的回来,身上酒气冲天,还带着脂粉味儿,谢寂冷眼看着,让长生把关卓送回房,决定第二天就把这人赶出去,他家里还有个妹妹,成天见这种不着调的人,耳濡目染下被带坏了可要不得!
&esp;&esp;关卓宿醉醒来,发觉他寂哥要撵他走了,他哭唧唧地就差没跪下来抱大腿,谢寂却理都不理他,待他如冬天般严寒无情,最终关卓只能抱着自己的包裹离开,好在附近便有家客栈,便暂且在那住下,他倒也不生气,主要是谢寂愿意让他住在家里都已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了,更别说已经考完,人家也没必要留他住不是?
&esp;&esp;妹妹都十四了,明年便是及笄,他一个外男住在人家里,说实在的,关卓脸皮再厚,到底也是知道廉耻的。
&esp;&esp;他敢说,要是有朝一日有人嚼他跟妹妹的舌根,寂哥能在拔了那些人舌头之后把他给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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