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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逆光站立的他在说谎（第2页）

&esp;&esp;女孩目光游离，落在操场上奔跑的男生。

&esp;&esp;余光却锁住了张茜茜校服口袋处，露出的粉红色小猪钱包——这个钱包听茜茜说，是一个日本的潮牌，正品很贵，得四位数。

&esp;&esp;茜茜在减肥，不喝奶茶、不吃汉堡，日益积累的零花把钱包都撑起来。

&esp;&esp;茜茜爸妈工作体面，开宝马来接她。

&esp;&esp;茜茜刚丢了一副原装耳机，又重新买了几百块的新款无线。

&esp;&esp;很鼓，钱包。

&esp;&esp;陈萝用小指碰了碰。

&esp;&esp;细且直的睫毛轻颤——这座秦岭淮河以北的城市正在经历今年的第一波降温，女孩额头冒出半冷的汗，压在睫毛上，摇摇欲坠。

&esp;&esp;摊开的手心一片冰凉。

&esp;&esp;哨声响起，球场上有人被替下场。

&esp;&esp;高高的观众看台上，瘦弱干瘪的黑发女孩站了起来，很小的身影嵌入巨大的竞技场，像是一个污点。她抱着衣服，行尸走肉般来到自动贩卖机前。

&esp;&esp;这个比她宽，比她高的机器。

&esp;&esp;是商业社会的产物，是人类懒惰的欲望之一。

&esp;&esp;她在脑子里琢磨政治老师上课时提到的功利主义，思维从黑格尔这个古怪的名字，来到古罗马的公民大会。有时候会闪过马克思那张长满胡子的大脸，资本论三个字像一把漆黑的镰刀，慢悠悠在心头挥舞。

&esp;&esp;更多时候会闪到她看过的一幅插画。

&esp;&esp;那是卡夫卡的《变形记》，巨大的甲虫在逼仄的房间。

&esp;&esp;她想，或许她也是一只甲虫。

&esp;&esp;有翅膀，或许没有，但其实不必待在小小的阁楼。

&esp;&esp;道德在这个时代到底还有多少作用呢？

&esp;&esp;投币的叮咚声传来。

&esp;&esp;陈萝蹲在地上，捏着粉红色的小猪钱包，梦魇初醒似的，骤然睁大眼睛。男生很高的个子，脸逆着光，高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将她整个人笼罩。

&esp;&esp;温柔而不突兀。

&esp;&esp;青草和阳光的味道，大海和天空的味道。

&esp;&esp;汹涌袭来。

&esp;&esp;真的很奇怪，她其实没见过真正的海，却能觉得他像海。

&esp;&esp;出货口掉下来两盒进口香蕉牛奶，韩文字母胖乎乎的。

&esp;&esp;他说，“你喜欢吃香蕉吗？”

&esp;&esp;她点点头。

&esp;&esp;香蕉这种水果真的很廉价，但是也真的很好吃。

&esp;&esp;她很喜欢。

&esp;&esp;男生递了一盒过来，声音没有起伏，面目也很模糊，“多掉一个，拿去吧。”

&esp;&esp;脑子里汹涌的信息褪去，她看着手里的粉色钱包，看着多出来的香蕉牛奶，视线逐渐畸变模糊。陈萝站起身，没动，直到他走远，用太久已经裂开的发绳，忽然断掉。

&esp;&esp;叮的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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