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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滕玉意先用玫瑰汁子将面团揉成淡粉色,再将花瓣与石蜜调在一起,同时在馅料里掺入甜软的果脯,末了尝了尝馅料,绝胜和弃智跟她一样爱吃甜的,蔺承佑却喜欢清淡的,所以一份馅料甜一些,另一份馅料淡些。
&esp;&esp;随后她细细把面团捏成一朵一朵玫瑰花的形状。
&esp;&esp;这是极为精细的活计,一做就做到了下午,最终做出八屉子面团,每一朵都惟妙惟肖,滕玉意左看右看,自己感觉非常满意,兴致勃勃让厨娘们把面团收到厨架上,明早再上屉蒸。
&esp;&esp;第二日这点心还没送走,青云观的帖子就送来了。
&esp;&esp;帖子是绝圣和弃智写的,说他们有要事要同滕玉意商量,请滕玉意即刻到东市的明月楼一叙。
&esp;&esp;程伯有些费解:“明月楼是一家专做江南菜的菜馆,历来只款待豪绅巨贾,菜价可谓不菲,两位小道长这是——”
&esp;&esp;言下之意,以绝圣和弃智的做派,绝不可能约滕玉意在那种地方见面。
&esp;&esp;滕玉意百无聊赖用小银匙舀着碗里的乳酪鲜樱,这帖子哪是绝圣弃智写的,绝对是出自蔺承佑之手,想来那厉鬼有着落了,便慢条斯理道:“小道长抠门归抠门,待人却很周到,难得约我这样的好朋友出门,就不能大方一次嘛,事不宜迟,帮我备马吧。”
&esp;&esp;程伯仍有些疑惑的样子,滕玉意却忙着让春绒找出男子的锦袍和幞头,一番装束后,又让端福去易容。
&esp;&esp;待到主仆都换了相貌,就将那几盒鲜花糕交给端福捧着,一行人大摇大摆去了东市。
&esp;&esp;到了明月楼门口,一望就知道程伯为何不信绝圣和弃智会选在此处碰面了,因为这酒楼实在是贵盛至极,光是楼面窗屉上的银镂朱漆就比别家考究不少。
&esp;&esp;奇怪偌大一座酒楼,门外几乎没客人,滕玉意入店打听小道士,店家像是等候多时了,竟亲自迎出来道:“是王公子吧?快随小人上楼。”
&esp;&esp;然而到了二楼雅室,却没看到绝圣和弃智的影子。
&esp;&esp;店家热络地端茶送点心:“王公子在此稍等,两位小道长还在路上。”
&esp;&esp;滕玉意只好先坐下了。
&esp;&esp;
&esp;&esp;蔺承佑在大理寺忙。
&esp;&esp;那日大隐寺和各家道观接到尺廓出现的消息,立刻在城中四处巡逻,巡视一番并未发现尺廓的迹象,看来尺廓还未潜入城中,碍于此物来去无踪,众僧道仍连夜在城外设置阵眼,清虚子一从山上下来,就赶到城外亲自坐镇指挥此事。
&esp;&esp;相比僧道们的忙碌,大理寺这几日却极为清闲。
&esp;&esp;不知是不是巧合,自打皓月散人伏法,各州县已经好些日子没呈送案子来了,同僚们手里只有一些往日积压的案子,严司直和蔺承佑这等一贯办案利索的,手头就更清闲了。
&esp;&esp;从骊山下来这晚,蔺承佑先是帮着师公布阵,次日一早又让绝圣和弃智给滕玉意发帖子,看看天色还早,想想手头那几桩案子还有不少疑点,就纵马到了大理寺。
&esp;&esp;每回严司直都到得最早,今日也不例外,蔺承佑进办事阁时,严司直端端正正坐在轩窗前,正忙着整理几桩旧案的案呈。
&esp;&esp;蔺承佑对严司直的勤勉早就见怪不怪了,笑道:“严大哥。”
&esp;&esp;严司直搁下笔:“来的正好,我有事要同蔺评事商量。”
&esp;&esp;说着把自己写的一沓录簿推到蔺承佑面前:“早上整理这几桩案子,别的都好说,唯独胡季真一案,却是连案呈都不知怎样写。案发至今,没有目击证人,没有凶器,没有清晰的害人动机,甚至都没能从受害人口里听到只言片语,现在胡季真面上与痰迷心窍症一模一样,仅凭这个就怀疑卢兆安与此事有关,未免证据不足,可想要查到更多的证据,整件事面上全无痕迹,简直无处下手。”
&esp;&esp;蔺承佑坐下翻了翻录簿,这上头的每条记录他都很熟,前些日子他为了查卢兆安调派了不少人手,结果因为皓月散人一案又中途搁置了,这几日一闲,他和严司直就重新着手调查此案了。
&esp;&esp;“既然有那么多模糊不清之处,不如先从明朗之处入手。”蔺承佑点了点录簿上的某一处,“行凶手法——明。胡季真是被人抽掉了一魂一魄才变成现在这样的,这是一种取魂的邪术。”
&esp;&esp;严司直点了点头,依照蔺承佑的思路写下第一行。
&esp;&esp;蔺承佑又道:“行凶时辰——明。胡季真是上月的二十出的事,确切地说,是他同好友们从慈恩寺回来后被害的。当日他未时末与最后一位友人分手,回到胡府已是申时末,而且一回府就发了病,所以凶手只能是在未时末——申时末这两个时辰之内动的手。”
&esp;&esp;严司直再次颔首。
&esp;&esp;“行凶地点——明。”蔺承佑说,“胡季真是在醴泉坊的得善大街与友人们分的手,那地方离胡府所在的义宁坊只隔一条街。胡季真仅被人抽掉了魂一魄,最初的半个时辰面上看不出端倪,凶手应是一直跟在胡季真的后头,所以能操控胡季真骑马回家,但行凶的地点不会离胡府太远,因为若是拖得太久,胡季真会露出越多端倪,由此可见,行凶之处就在醴泉坊的得善大街与义宁坊附近,甚至就在半个时辰的脚程内。”
&esp;&esp;严司直写下第三条。
&esp;&esp;顿了顿,他凝眉道:“那……最关键的行凶动机呢?胡季真在国子监念书,今年才十四岁,性情虽耿直,心肠却很柔软,听说平日连府里下人都舍不得斥责,他父亲胡定保在兵部任侍郎一职,也是外圆内方之人。要说卢兆安有加害胡季真的动机……是,尸邪闯入成王府那一晚,卢兆安是只顾自己逃命把胡季真关到门外,但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即使胡季真到处宣扬,卢兆安也可以说这是胡季真的一面之词,仅凭这一点就害人,会不会风险太大,而且我们至今没发现卢兆安会邪术的蛛丝马迹。”
&esp;&esp;蔺承佑抽出底下的一份记录:“加上这个是不是就清楚一点了?胡季真的同窗好友杜绍棠那日去胡府探望,结果胡季真似是被好友关心自己的举动触发了记忆,受惊之下居然吐出了一句话:‘别过来,我什么也没瞧见’。那句话是他犯病以来唯一一句口齿清楚的话,如果不是胡言妄语,那么很可能是他被害前最强烈的一个念头。”
&esp;&esp;严司直望着那一处:“难不成胡季真是因为不小心撞破了什么才被害?这样说来,动机倒是稍稍明朗些了。”
&esp;&esp;蔺承佑:“这些年邪术一党为了躲避朝廷的追查,甚少用取魂术害人,那日用这法子对付胡季真,想来也是迫不得已。直接杀死胡季真,必定会惊动大理寺和朝廷,用这种取魂术害人就稳妥多了,受害人面上与痰迷心窍症差不多,就连寻常的僧道也休想看出不妥,要不是胡定保病急乱投医央我上门探视,谁也不会知道胡季真是被人蓄意谋害的。”
&esp;&esp;严司直思索:“可那日胡季真都快走到家门口了,又能撞见什么要命的把柄?当时并未天黑,坊街上到处是人。”
&esp;&esp;蔺承佑静静琢磨了下,随手找了一卷竹简在上头勾画:“从他驱马走到得善大街来看,他是打算直接回家的,但不知为何又临时改了主意,附近并无店肆,也不大像要临时去买东西,平日像这种情况,一般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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