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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谢星麒想到那夜,仿佛看到谢文舜挣扎着哀求,他深吸口气,满眼泪光笑道:“他扯着我的袍摆求我,我又怕又慌,不住地后退,直等到他再无声息,才着急慌忙将药瓶放远些,又将玉碎捡起,布置了房门从内落闩的模样,我回房后心狂跳,那时我并不知道玉佩缺了一块,只等天亮检查时,才发现有一片玉碎未捡回来。”
&esp;&esp;谢星麒看向众人,连他自己都觉荒诞,“那时天色大亮,他们已发现祖父出事,我心想,一旦看到那枚玉碎,便一切都要暴露了,因此我是怀着必死之心到的祖父院落,可我没想到,那枚玉碎竟然不翼而飞了,他们给祖父净身更衣,装殓入棺,所有人进进出出,没有一个人看到那枚玉碎,我曾想着,或许那玉碎,是被谁踩在鞋底带出去了,我那时高兴极了,连老天爷都在帮我,我、我真未想到是祖父——”
&esp;&esp;宋启智听得唏嘘无比,“你害死了他,但他弥留之际发现你留下的铁证,知道藏在哪里都有被发现的风险,便那般凭空吞进了腹中,只为了护你周全。”
&esp;&esp;谢星麒猛地闭眸,泪珠终于涟涟而下,“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我本不想让他死的……”
&esp;&esp;说至此,谢星麒又忽然睁眸,愧疚在他面上快速消散,他道:“他如此做,不就是因为我是谢家长孙吗?他做这些,不是为了我,是为了谢家,是为了我这长孙身份!他和父亲一样,将孙儿看得千金之重,却不知,谢家这一辈,根本没有男丁之福!”
&esp;&esp;陈情至此,谢星阑忽而道:“你是何时知道你不是谢家血脉的?”
&esp;&esp;谢星麒下颌微抬,“三年前——”
&esp;&esp;说至此,他又恨恨看向林氏,“我早就发现母亲对岳师父格外尊敬,起初令我去隔壁府中学武,也是母亲撺掇父亲,父亲看不起武将,却经不起母亲吹枕边风,便叫我去隔壁,好歹学个防身之术,我兴致寥寥,可母亲却将岳师父夸得天花乱坠,三年前的中秋,母亲去白云观上香,当时我与友人在附近,知道母亲去了,便想去接了母亲一同回家,可我去了禅院才得知她们用了障眼法,只为了与岳齐声私会。”
&esp;&esp;谢星麒冷声道:“我得知一介卑贱武夫竟污了我母亲,自然不想叫他活命,母亲看我怒极,这才道出实情……”
&esp;&esp;谢星麒垂眸,神色痛苦起来,“原来我根本不是谢家之后,我那时害怕极了,后来见母亲瞒着我父亲这么多年,这才渐渐安心,我原想着,既能瞒住,那便瞒一辈子,只要不露踪迹,我便永远都是谢家六公子……”
&esp;&esp;见谢星麒如此自述,那老者又忍不住道:“纸包不住火,你母亲瞒了你父亲多年,那是因为他蠢,这、这真是谢氏奇耻大辱,眼看你们府上这些年渐渐起复,你父亲尾巴要翘上天去,可没想到竟藏着这等丑事!这传出去,我们谢家在江州还如何立足?!”
&esp;&esp;宗亲们纷纷附和,谢正襄听得两眼翻白,似又要吐血,这时那老者又问谢正彦,“老五,你当真不知此事?他可是你们府上的武艺师父!”
&esp;&esp;谢正彦坐在轮椅上,面上也是一片灰败,他轻咳着摇头,“不知,真不知情。”
&esp;&esp;谢星卓这时道:“岳师父对我父亲有救命之恩,我们满府上下都敬着他的。”
&esp;&esp;谢星麒凉声笑起来,“当年你父亲掉在半山崖,你们府上那么多忠仆都不敢施救,唯独只有他敢,不过是因为他知道救了你父亲,便可堂而皇之与谢氏来往,后来你们收留他,他正是求之不得——”
&esp;&esp;岳齐声重伤,如今虽被救回,却依旧是生死难测,林氏见谢星麒正眼都不看岳齐声,面上悲色更甚,“麒儿,他是你父亲……”
&esp;&esp;谢星麒头也不抬,似未听见一般。
&esp;&esp;宗亲们见林氏如此,只指指点点,私语纷纷,不多时,先前那富态男子道:“老太爷丧事未毕,老三又病倒了,还牵扯了命案,这一个犯了杀人之罪,另外几个却还需处置,如今你们府上连个掌事的都没,实是可怜可叹,不如我与族叔帮你们操持操持,免得这笑话闹得越来越大……”
&esp;&esp;谢清菡一听此言,忙上前道:“表叔,这便不必了,我父亲没法子掌事,那不是还有我和我妹妹吗?”
&esp;&esp;男子愕然,“你们两个姑娘家……”
&esp;&esp;谢清菡冷笑,“姑娘家怎么了?那我们也是清清白白的谢氏血脉,我幼时深受母亲教导,信阳简氏可是最会出纳管家的,在加上府上管事嬷嬷们也尽心,您和堂祖都是客人,就不必你们操心了。”
&esp;&esp;此言堵得男子语塞,谢星阑这时沉声道:“如今验尸完了,等仵作料理好你祖父的遗体,再停灵两日另寻吉时吧,如今有两件案子,要过堂定罪,少不得还要查问其他人证物证,等查问清楚了再论如何处置家事。”
&esp;&esp;谢清菡连忙应是,其他谢氏宗亲见谢星阑开口,自是不敢违逆。
&esp;&esp;谢星阑又看向宋启智,“宋大人既在,接下来核验补缺,便交给你们衙门查办,我与县主在旁相协便是——”
&esp;&esp;宋启智自是应好。
&esp;&esp;案定
&esp;&esp;直至月上梢头,东府众人才将纵火案与杀人案的人证物证初初理清,谢星麒酉时被差役带去江州府衙收监,但如何处置林氏与岳齐声,宋启智却遇到了疑难。
&esp;&esp;正堂中,谢正襄奄奄一息地躺在长椅上,口中断断续续道:“就、就算谋害父亲与他们无关,但你们也去白云观查问过了,他们二人通奸之罪已论定,那两个孽障,更是为了谋骗谢氏财资……宋大人,我要、我要告他们,一定要将她们治重罪——”
&esp;&esp;宋启智面色严峻,一转身,林氏也跪在了地上,“大人,民妇并非存心谋求谢氏钱财,当年民妇只是府中绣娘,而非谢家家奴,若非谢正襄□□了民妇,民妇又怎会有如今结局?若要治民妇之罪,那民妇亦要告他谢正襄,他□□良家女子,又该治何罪?”
&esp;&esp;林氏铿锵哭诉,面色坚韧,再无往日柔弱妩媚之态,此言一出,直气得谢正襄强撑着坐起来,“你、你这毒妇,当年你分明是半推半就……”
&esp;&esp;林氏忙叩头,“大人,民妇并非半推半就,民女初次不从,被他打的满身是伤,额角还磕破了,至今还留有印记,且当年民妇被送回下人院时,有好几个绣娘侍婢都见过,她们如今有的还在谢家做活儿,有的早另寻主家,只要大人去查问,一定能给民妇找到目击证人,求大人为民妇做主!”
&esp;&esp;宋启智看向谢星阑与秦缨,见二人面沉无声,便肃然道:“通奸之罪,无家室者徒一年半,有家室者徒两年,至于奸罪,若得证实,则徒两年起,奸污身份卑下的良家女子,当罪加一等,你们双方若要告官,通奸罪乃是板上钉钉,□□罪因时隔多年,则要细细定论,今日诸人先行收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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