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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节（第2页）

&esp;&esp;“她当时已十九，是云韶府的出身，又等于是被赶出宫的，回了老家也难嫁好人家，兜兜转转找了个屠户嫁了，后来那屠户病故，她独自带着女儿生活，待我八年前出宫，当时她已经病重，而丽娘那时已九岁，她便带着丽娘入京来投奔我。”

&esp;&esp;“我为她寻了宅子养病，丽娘则跟了我做学徒，她和她母亲一样身体多病，如此也令她少了几分禀赋，后面练不出来，我也是早有所料。”

&esp;&esp;秦缨只听李芳蕤提过玲珑师父如何仗义，此刻听见她对丽娘母子的照顾，越发有些感佩，谢星阑也颔首道：“既是如此，班主去叫丽娘进来吧。”

&esp;&esp;玲珑应是，离开之前，又看了一眼茹娘的遗体，不多时，丽娘红着眼眶走了进来，谢星阑上下打量她片刻，因她面上还未除脂粉，看着的确与台上的茹娘几乎一模一样，“茹娘如今被害死，双喜班中你最怀疑谁？”

&esp;&esp;丽娘眼瞳微颤，“民女不知。”

&esp;&esp;她眉眼间有几分惊恐之色，谢星阑蹙眉道：“你与茹娘做搭伴许久，但每次挑大梁、得最多银钱的都是她，你会否嫉妒她？”

&esp;&esp;丽娘闻言面露苦涩，“我为何要嫉妒她？她练得好我是心服口服的，有她上场的戏法与杂技，从未出过差错，我却比不上她，并且，大人又怎知不是她嫉妒我呢？”

&esp;&esp;谢星阑有些不解，丽娘凉声道：“她虽是上场的那个，但戏法演到最后，她却永远没有机会看到客人们的喝彩，我虽只负责最后的亮相，但客人们的掌声叫好声都是冲着我来的，茹娘只能躲在各处机关之中听着，她对此也十分心酸。”

&esp;&esp;谢星阑不明伎人心思，但丽娘如此一说，他也觉有理，“这是她对你说的？”

&esp;&esp;丽娘摇头，“她未明说过，但我懂，但凡伎艺人，除了银钱之外，最想要的便是客人的喝彩了，伎人身份卑微，可只有那个时候，再皇权贵胄之人也要拜在我们的技艺之下，谁会不想被众星捧月呢？我禀赋比不上茹娘，这些年也全靠师父照应，银钱少些不算什么，反正我母亲病逝之后，我也无处花那些银钱，但我自觉我吃苦没有茹娘多，得到的欢呼喝彩却比她多，只凭着一点，我就应该知足了。”

&esp;&esp;谢星阑本来对丽娘多有怀疑，但未想到她看着羸弱，心思却这样通透，便又问道：“那茹娘往日里，可还与谁有过龃龉？”

&esp;&esp;丽娘闻言眉尖微蹙，欲言又止道：“茹娘禀赋极佳，很得师父看重，但我们戏班中还有一位师姐，是跟了师父更久的，尤其她学了师父最拿手的的绳伎——”

&esp;&esp;谢星阑顿时道：“你说流月？”

&esp;&esp;丽娘颔首，“不错，正是她，她们二人乃是我们班子里挑大梁的女伎，若说有互相比较之心，那是她二人比较才对，我根本未被茹娘看在眼中。”

&esp;&esp;丽娘言辞甚有自知之明，谢星阑盯了她片刻，“茹娘和流月近来可有口角？”

&esp;&esp;丽娘沉吟片刻，摇头，“口角没有，茹娘性子好，流月也是个温文静雅的，她们吵架是吵不起来的，但私底下都铆足了劲练苦功，毕竟文无温善

&esp;&esp;秦缨和谢星阑略作回忆，白日耍锤的三人皆身形高壮，一看便给人孔武有力之感，而最右侧那人生着一张细长脸，是三人中看着最年轻的，谢星阑便问：“此人哪般出身？”

&esp;&esp;绮娘道：“他是个孤儿，是班主买来的，有专门收养孤儿练童子功的杂班，名声不大，平日里开些小场子，又等着各处戏班杂耍班去买有禀赋的苗子，他是班主三年前买来，调教了三年之后锤戏耍的最好，便常常登台。”

&esp;&esp;谢星阑又问：“他今年多大？已对你师父表过心意？”

&esp;&esp;绮娘撇撇嘴，“他今年十八，比我师父小半岁，他没正式提过，但那份殷勤，明眼人都看在眼底，但他怎能高攀我师父？我师父是班主的徒弟，又是我们班子的顶梁柱，根本看他不上，他便喜欢在别处偷看我师父，有次还差点偷看我师父洗澡，简直与登徒子无异。”

&esp;&esp;绮娘越说越气，想到师父已殒命，又悲从中来，“所以若说谁想害我师父，那我只能想到他了，他爱而不得，又觉得我师父在班子里地位比他高许多，因此生了害人之心。”

&esp;&esp;谢星阑又问道：“听说你师父和你们戏班中的流月暗中较劲？”

&esp;&esp;“流月师叔？”绮娘秀眉微蹙，“若说较劲，是有的，我师父对流月师叔的确也存了一丝芥蒂，不过我觉得流月师叔不像会害人之人。”

&esp;&esp;谢星阑看了一眼旁里茹娘的尸首，“你师父为何心存芥蒂？”

&esp;&esp;绮娘道：“因流月师叔跟班主的时间最长，班主刚出宫，流月师叔便在班主身边了，听说也是班主一位故人的孩子，流月师叔天分好，又和班主亲近，班主的绳伎只传给了流月师叔，师父说她本也想学的，可班主只教给她杆伎。”

&esp;&esp;“又为何说流月不会害人？”

&esp;&esp;绮娘略一犹豫道：“别人我不知道，但流月师叔脾性好，对我们这些小辈也十分宽和，还私底下教过我好些技法，并且她已经是班里最有名声的了，我师父还未盖过她去，她有何道理害人呢？”

&esp;&esp;谢星阑又问：“那丽娘呢？”

&esp;&esp;绮娘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道：“丽娘就更不会了，丽娘和我师父做搭伴，很听我师父的话，她功夫比不上我师父，性子和软，身体也不好，平日里很谦逊，且她和我师父生的十分相像，别人都说他们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

&esp;&esp;绮娘话音落下，秦缨在旁忍不住问道：“我看她们几乎生得一模一样，你们平日里如何分辨她们？”

&esp;&esp;绮娘道：“她和我师父装扮上之后，便是我都难看出差别，但一开口，二人气韵大不相同，我师父的声音亦要清丽几分，待去了妆后，便能看出我师父脸颊略丰，眉骨亦显高扬，而丽娘脸型更显清瘦，并且她常年看病喝药，嗓子都喝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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